「儿时记忆」那五分钱是我的(马其亚)

「儿时记忆」那五分钱是我的(马其亚)

我六七岁时的夏天,听说叔兄弟要去七大爷那里买甜瓜,我也缠着娘,娘给了我一毛钱。叔兄弟跟我同岁,他拿着五分钱。

我们俩不顾炎热,沿着曲曲弯弯的田间小道,一路上听着鸟语蝉鸣,闻着野花馨香,唱唱念念,蹦蹦跳跳,走走停停,绕过一个大汪塘,通过一口水井,穿过一片高粱地,走了大约二里路,来到东北湖七大爷的瓜地。我们那儿的人把村庄周围的庄稼地叫做湖野,简称湖。七大爷也不是排行老七,可能因为高度近视看东西常常靠得很近,抑或眼疾严重常常流泪好像哭泣,于是就有人送外号“瞎泣”。我们可不敢叫他七大爷,就喊大爷。大人们一说七大爷,我们都知道是谁。

我们来到七大爷的瓜棚,七大爷背着粪箕子正在地里摘瓜。他已经摘了很多,各种各样,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有的放在柳条筐里,有的摆在地上。他看见我们过来,就捡个熟得很好的小甜瓜递给我们吃,还嘱咐我们不要踩了瓜秧。吃完了,又给我们分别摘了一个大些的瓜,让我们拿着。叔兄弟把手中的五分钱硬币给了他,我也把一毛钱票子递过去。七大爷随手把叔兄弟给的五分钱给了我,说:“这是找你的,拿好,别丢了,回去交给大人!”

我们俩一块拿着甜瓜,一边吃一边往家走。路上,叔兄弟不高兴了,一直嘟嘟囔囔跟我要那五分钱。他说:“你手里那五分钱是我的,你得给我。”我也纳闷,这五分钱硬币的确是他的,他刚才还一路拿着去瓜地呢!又一想,不对啊?七大爷把钱给我还让我交给大人,钱应该是我的。于是,任他怎么说,我也不给他。

说着走着,我们遇到了爷爷。这时我们手里的瓜还没有吃完。我们一起找爷爷评理。

爷爷问我叔兄弟:“你手里这瓜是哪来的?”

叔兄弟说:“我买的。”

“你拿什么买的?”

“五分钱。”叔兄弟响亮的回答。

爷爷问:“你那五分钱给谁了?”

“给七大爷了,七大爷又给他了”叔兄弟指着我说:“我那五分钱到他手里了。”

爷爷又问了我,手里五分钱是怎么回事?

我说:“娘给了我一毛钱,我买了五分钱的瓜,七大爷就把他的五分钱给了我。”

爷爷跟我叔兄弟说:“你的钱换瓜了。那五分钱是你七大爷给他的,不是你的了。”

后来回到家里,大娘说:“一毛钱就是两个五分钱,五分钱一个瓜,你的五分钱买瓜了,他的一毛钱买了一个瓜,还剩五分钱。他手里的五分钱是人家找给他的。”这时我们方才明白。叔兄弟其实也很聪明,只是那时我们都太小了。

事情过去六十年,前些天回老家见到叔兄弟,我们都是胡子一大把的人了。说起这事,他也觉得好笑,还说:“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