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故事」速战速决
/学生上晚自习的时候，胡校长忽然通知全校教师团员开会。在他家里。
“今天我们开个会，大家来讨论一下团支部书记的人选问题。”胡校长手拿一包“金圣”香烟挨个儿分，“这是我特意叫学生刚买来的，在我家里嘛，哈哈哈。”大家点火抽烟。吱呀一声门开了，工会主席候选人孙老师笑嘻嘻地踱进来。我纳闷：他今三十好几了，也参加这个会？“我这个老团员今天也来助个兴。”孙老师先声夺人。
胡校长递给孙老师一支烟：“好嘛，欢迎呐。坐下吧，站客难留哟。”然后自己也点燃了一支烟，“各位都到齐了，我就开门见山了，今天这个短会，内容是让大家选出一个人来，搞团支部工作，担任支部书记，进入校行政小组。不过大家要认真冷静地考虑一下，你选的这个人必须工作负责，有事业心，有一定的教学及工作经验和成绩。大家看……哈哈哈。”
到会的老师都很惊讶，这么大的事怎么事先一点信都没有，也不让大家酝酿一下。我也是丈二尚摸不着脑袋：“老支部书记今天下午才办好调动手续离校的呀！”
“——我建议投票。”尽管大家感到很突然，但还是有人提议。
“是啊，投票！又民主又不得罪人。”百分之九十五的人赞成。
胡校长默然，只拼命地朝孙老师活动眼珠子。“我看没有——那个必要吧。”孙老师象是明白了什么，紧接着说。
“是嘛，年轻人，干脆点。提个名算了，还投什么鬼票哟。哈哈哈，哈哈。——你们大家看看啰？”胡校长眯着眼笑道。
满屋烟雾腾腾，鸦雀声声。
有两个老师夹着烟不声不响地走了。可能是小便吧！
还得说胡校长，毕竟姜是老的辣嘛，他似乎看出了什么，赶紧说：“大家都不做声，就表示同意我和孙老师的意见——提名。大家都不太好说吧，我来做个恶人。我看丁香同志很不错，非常适合这项工作，她……”
“是啊，我看她蛮可以胜任的嘛。”孙老师赶快接过话柄。
“丁香同志虽然这个学期刚从教育学院分配来我校，可从这几天报名工作中，就可以看出她的表现嘛，她不仅每天来得早去的晚。而且工作积极大胆。认真细致。这足可以说明她的工作能力嘛。再说她在学校读书期间，学习成绩骄人，一直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兼学习委员，所以说她在这方面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胡校长越说越来劲，连手上夹着的香烟都灭了，他又重新点着火，猛地吸了两口，“不仅是这些，她还入了党呢！党员管团员，最合适不过。我相信她一定能够做好这个工作！大家也看准了她。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嘛，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胡校长哈哈哈地望着一直低着头没出声的丁香，那眼神就象醉鬼见到了烈酒似的。
孙老师又急忙接过话茬，补充道：“丁香老师不仅能干，而且她爸爸就是……”他可能意识到了自己是节外生枝，言多必失，赶快改口说，“大家以后毕竟还要共事的嘛，绝以可以证明我们今天的选择是正确的，嗯！”
“既然是民主会嘛，我和孙老师没有讲到的地方，大家可以补充嘛。”胡校长停顿了一下，又弹了弹烟灰。然后把头扭向我，“小陈，你看呢？！”
我毫无思想准备：“噢，我……我没什么意见。”“唉，别吞吞吐吐的啦，光是没有意见怎么行呢？你没有什么意见啰！是赞成意见还是反对意见呢？你打算放弃自己的民主权利哟，干脆点，赞成还是不赞成。你明确表个态吧！”胡校长鼓起眼睛不耐烦地开导我。
我茫然说道：“……好好好，我——赞成。”
孙老师在一旁笑着没作声。“你呢？小周？！”看样子胡校长要象刚才发烟似的挨个儿问了。“我……我也，也赞成。”小周有气无力地说，他象接烟那样正面回答了胡校长的提问，不过心情似乎有些不同。
满屋的气氛似乎很紧张，空气几乎凝结了。有低头吸烟的，有抬头吐烟圈的，有用脚尖不住地在地上擦痰的。
“唉呀，你们这些人呐，还要我一个个地问，还有小程，小汪，小赵，小李，两个小王……你们大家的意思呢？”胡校长的眼角好象涌起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纹。
“同意哟。”“赞成哟。”“可以哟。”“没有意见哟。”“大家同意我也没有意见啰。”……
“好！大家一致通过。那么我现在正式宣布：由丁香同志担任学校的团支部书记。以后凡是这方面的事，我都授权给她。是大家选举的，往后可不能……丑话说在前头！”胡校长轻松地吸了两口烟，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哈哈说，“我相信大家，更相信丁香同志。”
大家好象不约而同地扔掉了手中的烟蒂，起身离座。
“哈哈哈，大家不要忙走呀，还有个事。哈哈哈……”胡校长吸了最后一口烟，“丁香呀，我说你该怎样表示表示一下吧？”
“表示，表示什么？”丁香那白皙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不安和费解。
“表示什么，你就别装得那么象啦，这么聪明排场的人。还不晓得大家的意思？”
“……又没发薪水，我身上的确没钱哪。”她终于恍然大悟了。
“别舍不得嘛，大姑娘家总那么小里小气。再说今天也高兴嘛。好，真没钱的话，我借！”胡校长激了丁香一下，觉得自己说漏了嘴，便忙补充了一句，“不过，发了工资就……当老师的可怜得很哟。哈哈哈。”
丁香很尴尬，低下头不吭声了。
——散会了，孙老师哼着小调象六月天吃了冰西瓜一样，第一个走出胡校长家的门。其他人则象是空手而归的猎人，沮丧地陆续挪出大门。我这才想起来：“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