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惊奇」诊所奇缘(上篇/黄兴洲)

「拍案惊奇」诊所奇缘(上篇/黄兴洲)

我老伴一生操劳,弄了一身的病,且不说受“三高”的折磨,半年前又觉着浑身骨头疼,特别是手关节,臂关节,腿关节疼得厉害,白天走路咬牙忍受,夜里疼得睡不着觉,翻来复去叫唤,我带去医院拍片检查,诊断是患了类风湿,这个病因据说是年轻时操劳留下的隐患,七十年代,她生大女儿是在阴历十月底,天寒地冻,十一月的天气,汪里已经冻得结结实实,给小孩洗尿布得砸凍窖,汪里的水冷得刺骨,刚洗好的尿布就凍得硬硬的,那会冬天缺柴烧,做饭都很困难,谈不上烧热水浇尿布了,那时她年轻,冷点也觉不出什么,有人说这个类风湿就是那会坐下的隐患。这个病得上身还不好治,在她疼得实在厉害的时候,吃止疼药也无效。

小区里有个姓周的听说了此事,告诉我儿子,说山东郯城的花园村有家诊所,专治类风湿,他亲戚就是在那里看好的。儿子就带他妈去了,我也跟着一起来到郯城花园。

花园和邳州港上镇搭界,我们到的时候只見这家诊所院里院外停了不少来看病的小车,大多都是外地慕名而来的。等到我们挨到跟前,我看这医生也不过四十多岁,他问了问我老伴疼痛的情况,然后又检查了一番,果断地说,我来治,保证半年左右治好,不过大概得一万多块钱的药费,这期间必须按时吃我开的药,说完他开方子取药,先在疼痛的地方打针,一切按他说得办呗,先打针后掛水,开了四瓶药水大约得3个小时左右才能滴完,老伴在打点滴,我看护了一个小时左右,去厕所小解,我来到了诊所的后院。

诊所的后院是一座整齐的院落,里边栽有一片花木,两架金银花只还有青绿的藤盘绕在用水泥棒搭起的架子上,一条水泥铺的大约两米宽的甬道两边是用红砖斜立成犬牙状的花边,我平时喜欢养花,也种过金银花,金银花全身是宝,每到夏天,喇叭状的小花先白后黄,白时如银,黄时如金,故曰金银花,金银花清热解毒,在花似开未开时采搞下来晒干效果最好,一旦花黄了,药性大减,它的叶和藤皆可入药,许多老中医家里少不了都种有这种花,这家诊所喜欢养花,一定是医药世家,我正在参覌他家院中央的那棵高大的樱花时,从堂屋里走出一位老年妇女,头发灰白,但下梢显然烫过,红润脸庞,满脸皺纹但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依稀还显露着浅浅酒窝的圆脸上带着微笑。

先生,你找谁呀?

这么耳熟的声音呢,那好听的山东侉呼呼的女声一下子把我带回四十多年前。

我循声细看,怎么好像在哪里見过她呢?能是她吗?

我看她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我,我说,我是带老伴来看病的,你是这诊所的人吗?

她说,是的,是的,前边给人看病的是我儿子。

再一次听她说话,四十六年前火车厢里的一幕一下子回到了眼前,一个人的容颜可以变老,但声音改变不会太大,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老家是不是苍山?

她说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我又问了句,你四十多年前去过黑龙江双鸭山吗?

她这回不马上回答我了,她向我走来,走到我跟前看了我一会,说你是老黄哥吗?

我说是呀,咱可是在火车上叙的老乡呀。

她一把拉住我,激动地直哆嗦,说我的个亲哥来,天老爷怎么又把你送到我脸前来了,快进屋。

我跟她进了屋,屋里地面上黄褐色木地板铺地,大衣柜书橱等家具全是黄褐色,正墙上一幅中堂是仙鹤青松,一位老寿星手柱龙头拐扙,小童子正在用扇煽炉,两幅对联:一幅是,福如东海常流水;一幅是,寿比南山不老松。

她把我按在双人沙发上坐下后,忙去给我泡茶,我说,妹子,你家老板呢?

她一边泡茶一边说,我那口子三十年前就走了,我带着一双儿女来到他老家,在这里开诊所几十年了。

她双手把茶递给我,顺势坐在我身边,不住地打量我,说,俺哥,老了,你七十三了吧,自从咱在营口分别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咱那会怎么不留个通信地址的呢?今天你干什么来的?

我说,带老伴来看类风湿的,听人说,这里有人专治这个病。

她说,你既然来了,等我慢慢给你说。你喝茶。

正在这时,儿子喊我,说他妈的水快滴完了,准备回去。

天哪,时间怎这么快呀?我与她才说话多会呀?快两个小时了。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哥,你说什么也不能走,今天中午我弄饭把嫂子喊来吃饭。

我考虑了一下,说今天不行,反正还得再来,下次吧,既然咱有缘相見,一定得说说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先跟儿子回去,过10天又来了,她拉着我的手不愿松开,眼珠不转的看着我,说话算数,我等你。

(本文下篇已发于上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