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夜色明如月,与君共饮满天星

同是夜色明如月,与君共饮满天星

星星是最温柔的存在。宇宙那么庞大,我们只是沧海一粟上掉下的碎屑。但即便渺小如斯,仍然被来自遥远的星星所爱着。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漂洋过海的来到我们的星空,温柔到无以复加。

如果说,自己对星星的记忆,应该是来自夏日的傍晚。不是早早就升起的金星,挂在半天空,而是一架未知的飞机从某个未知的远方起飞,去向另一个未知的远方。在天涯和海角之间,架起独属的联系。

当然,那时候的我是不知道那就是飞机的。因为从头到尾只能见到在淡蓝色的天幕下,他画下的一条长长的尾巴。像极了“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飞过。”有人说,那是龙。长大了后,有人说,那是飞机的“尾气”。现在我知道,那是天空在证明有人曾经出现过而留下的印记。也许会有诗人为他写道“天空和飞机相爱,留下一道吻痕”。也许没有。

如果真的存在天空之城,也许这就是通往城池的路。城里面亭台楼阁,传出隐隐天籁;花草树木,飘着淡淡暗香。文人雅士泼茶赌书,贩夫走卒穿街过巷。

等到夜色再晚一点,门口荒田里长满的荒草会孕育一群精灵。提着小灯笼寻找自己的另一半,一闪一灭。亮的时候,在荧光里可以见到脚下的影子;暗的时候,在沉默里试着拥抱自己。那是人间的星星。有多少停电无聊的日子里,追着他们满山的跑。追得累了回去倒头大睡,明晚再战;追得不小心了,回头一看,便不见了整个青春。

现如今,夏天最遥远的事情是躺在青石板上看星星。村子边有个石材厂,家家户户门庭里放的不是吱呀吱呀的藤椅,而是凉如水的青石。“青石板,板石青,青石板上钉银钉。”这谜语便是躺在石头上时,爸爸告诉我的。

爸爸教过我认星座,可惜自己实在是个天文盲,除了北斗星之外,不认得任何一个。哪怕是长卧夜幕的银河,对于我来说也只是条状的薄云而已。月明气清,才能看得到长长乳白色镶钻的玉带。而唯一认得的北斗七星,也必须数着一、二、三……七,才能找到指引无数人回家的北极星。

如果北极星有生命,我想它一定会觉得很幸福吧。在天上慈爱地看着地上的小人,有人迷路了,有人转圈了,便现身给他们一道星光。下一个路口向左,再下一个路口向右。见到北极星的温暖,就像兜兜转转回到家,还看见的亮着灯的窗口。

仰望星星最好的地方,是沙漠,一望无垠的沙漠。没有人迹,没有烟火,也就没有了打扰心境的外物。这时候人和星星的距离是最近的。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是香格里拉,离星星最近的地方是沙漠。头顶着星光,脚踩着沙子;或者躺下睡着一床沙子,盖着一床星光。

曾经有幸去过塔克拉玛干沙漠,虽不是由思念汇成的撒哈拉,但也足够震撼我仍自微小的内心了。本以为沙漠是无情而死亡的,残忍到灵魂都可以渐渐干涸。却不曾想方圆十里残存的一株沙棘,都能让当时的自己惊叹。树干长得一点也不挺拔,见不到一叶绿色,左是几条皲裂的缝,右是一片脱落的皮。遍寻整株生命,没有一丝完整,却仍在这里孤绝地屹立着。

我在沙漠里看星星,她也在看星星。我在沙漠里看她,她也在看我。星星成了我们之间的纽带,也成了任何两个人之前的纽带。同是夜色明如月,与君共饮漫天星。在车马很慢的时代里,人们寄托相思总是望月亮。但月亮只有一个,承载的了你便承载不了我。

但是星星不一样,星星和地上的人一样多。我们认领一颗只属于我们的吧。你思念我的时候,就让她去陪你;我见不到你,便深情地看看星星。看到最后,是我败下阵来,取出个小玻璃瓶,弯腰用手掬一捧沙装进去,默默地离开了那株沙棘的领地。手里拿着一瓶星星,抬头仰望满天的星星。

老人们都说,一颗星星就是地上的一个人。人死了,就会变成一颗眨呀眨的星星。在天上,藏在云朵后面偷偷地看着自己爱的人。如果他太难过,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星星就会给他吹口气让他睡着,然后托梦,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再一次好好的告别。

可惜的是,星星也会死。等星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让人世间的爱人都已经重新开始,拥抱生活了,她便开心地笑笑,然后洒然上路。如果你足够幸运,你就会遇见她的告别。也许是你和心上人手挽手,走在沙滩边,你嗔怪自己晚饭吃太饱,威胁对方不能嫌弃你;也许是你和老头子靠着肩膀,坐在藤椅上,突然想到初见面时两人羞红的耳朵;也许是你和朋友肩并肩,大声吼叫着毕业快乐,各自奔前程不能忘了彼此。

如果你足够幸运,便在看到的万分之一秒里双手合十,许个心愿: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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