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义狐
1
都康屯有一个漂亮的寡妇叫阿秧,带着6岁儿子过日子。
阿秧的丈夫离世三年后,有人便上门跟她提亲。但她都婉拒了,她不相信哪个男人能视儿子如己出。
每个男人都甜言蜜语,但只要阿秧说“我可以跟你成亲,但你要入赘”时,他们都灰溜溜地走掉了。
在当地人看来,寡妇都是克夫命。男人们不过是看上阿秧的美貌。阿秧也看穿了男人们的心思。
久而久之,村里人都因为占不了便宜而看不起阿秧,甚至怨恨。
于是,有人在夜里敲开阿秧的房门搞恶作剧。有人在背后,无缘无故地说阿秧闲话。更有人挤兑男子干活无力时,也把阿秧给扯上:“你昨夜跟阿秧睡了吗?不然怎么这么蔫不拉唧!”
阿秧在路上跟别人碰面,对方眼看着别处,说:“小寡妇带着一个小儿子,哈哈哈!”
阿秧想顶嘴,奈何对方人多嘴众,屡吃哑巴亏。
如果阿秧想动手,对方就围上来:“你敢动手试试,小心唾沫淹死你!”
村里十个光棍,八个都被跟阿秧扯上关系。阿秧也想躲到外地,可外地没有田地,他们母子俩没有谋生的东西。
实在无助时,阿秧母子俩就跑到山谷里抱头哭泣,发泄不满和委屈。
有几次,阿秧拔了毒草,想跟儿子吃毒草自杀。
但这个时候,旁边总会跑出来一只狐狸,迅速地抢走毒草,然后嗖地躲进草丛里,无影无踪。
如此三次后,阿秧觉得自己命不该绝,便积攒生存的勇气。
于是,阿秧母子俩每次下地时,宁愿绕远路,也不走跟众人一样的道路。或者,他们出门时别人还没起床,他们回来时别人已经休息。
2
一天傍晚,都康屯里来了一头白色的水牛。它是尾随村里的母牛来到村庄的。
连续三天,都没有主人进都康屯来找牛。
第四天傍晚,那头没有归宿的白牛,只好在村里游荡,饥肠辘辘的人们便蠢蠢欲动。
“这头牛应该是无主的,把它宰了吧,够大伙吃一顿了!”
“好久没吃肉了,也忘记牛肉是什么味道?这是老天送上门的好东西,可不能糟蹋咯!”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把这头牛吃光了外人还不知道呢!”
就这样,村民们连夜把白水牛给宰了,挨家挨户分牛肉吃。
起初,村民并不想把牛肉分给阿秧母子俩,一来是觉得多一份意味着少一块肉,二来是他们看不起寡妇母子俩。
可是,他们后来想想,如果不给阿秧家牛肉,万一阿秧日后把宰牛的事情泄露出去,那麻烦就大了。
于是,村民们也给阿秧母子割了一小块牛肉。
阿秧不想拿牛肉,送肉的人就威胁:“牛肉我们可是分给你了,吃还是不吃看着办。不过,如果有人把宰牛的事泄露出去,肯定就是没吃过牛肉的人说的!”
那些人还拉着阿秧起誓,手指苍天说只要把杀牛的事泄露出去就不得好死。
阿秧没办法,只好收下牛肉。
儿子看见牛肉,就哭喊着要吃。
阿秧说这牛肉我们吃不得,那是别人家的牛。
儿子不懂事,依然哭。
阿秧没办法,只好称重牛肉,然后摸出几文银子放起来,等着失主上门找牛时赔偿。
“也不知道牛主是谁,就当是我拿钱买牛肉吧,这样罪过会少一些。”阿秧想,这才给儿子煮牛肉吃了。
3
就在村民宰牛的次日傍晚,一个白衣汉子来到都康屯找牛。
他挨家挨户问人,谁见过一头白牛,可众人千篇一律都说没看到。
最后,白衣汉子来到位于村头的阿秧家。
“妹子,我的牛丢几天了,你可曾见过一头白水牛?”
阿秧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阿秧的儿子拿出一块牛肉,说:“伯伯,我请你吃牛肉!”
白衣汉子怀疑自己的牛被杀了,呜呜地蹲在地上哭起来,说白水牛是家里最重要的财物,耕田犁地全靠它,没想到挣脱绳子跑出来后却惨遭毒手。
阿秧把几文钱塞给白衣汉子,说:“大哥,我们吃了你的牛肉,这是赔给你的钱,你收下吧,这样我的罪恶会少一点。”
接着,阿秧把村民偷偷宰杀水牛的事全盘说给白衣汉子听。
白衣汉子:“妹子,谢谢你说了真话。”说完转身想离去。
就在这时,阿秧的门外传来喊打喊杀声。
村民们手持火把和木棍,团团围住阿秧的房子:“奸夫淫妇,罪大恶极,浸猪笼!浸猪笼!”
原来,他们看见白衣汉子进了阿秧家门却久久不出,料想宰牛的事情已经败露,便想出抓奸夫淫妇的狠招,想置阿秧和白衣汉子于死地。
当时的都康屯,奸夫淫妇是罪该万死的,人人得而诛之,奸夫淫妇会被投进猪笼浸没水中淹死。
4
眼看有口难辩,灾祸降临,阿秧眼含热泪说:“大哥,是我连累你了,你不但找不回水牛,还把性命搭进来。”
白衣汉子:“你别怕,我其实不是人。”
阿秧听了,惊讶地张着嘴巴。
白衣汉子:“你还记得那只狐狸吗?我还救过你三次命咧。”
阿秧:“你就是每次我想吃毒草时,钻出来夺走毒草的狐狸吗?”
白衣汉子点点头,问:“家里有箱子吗?”
“有一只用竹片织成的箱子,是我当年的陪嫁品,干嘛呢?”
白衣汉子:“你先别问,家里有石灰粉吗?”
“有一罐,是我平时拿来杀虫子用的。”
白衣汉子:“好,你沿着房子的墙根撒出一条石灰粉小道,然后抱着儿子躲进竹箱。记住,等下无论听到外面什么声响,你们都不要出来。天亮后你们才走出箱子!”
阿秧点点头,撒好了石灰粉,然后抱着儿子钻进竹箱。
屋外的村民杀声震天,就在他们想撞开房门冲进来抓人时,突然大地一震。
次日天亮,阿秧抱着儿子走出竹箱。
她看见,除了自己的房子依然屹立,周围陷成一潭深水,村民都掉到水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