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 | 角色之后

秦昊 | 角色之后

云层破处也能看得出一点两点星来,但星的近处,黝黝看得出来的天色,好像有无限的哀愁蕴藏的样子。

——郁达夫

文艺、忧郁、低调、游离、固执、任性、拧巴、较劲。

如果我们拿“秦昊”这个名字做关键词抓取,上述这些形容词大概会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它们像卫星围绕着行星做周期性运动,共同拼贴出了公众眼里的“文艺男神气质”,并拱着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男演员缀在中国电影的天幕上,持续、静默地爆出独一无二的光亮。

角色之后

秦昊和大部分公众人物一样,陷在公共形象建构和个人生活叙事的矛盾中,多数标签与他的真实内核相去甚远,而他很明显从一开始就已经做了选择,并对此抱以十二分的坚定——“我要让秦昊永远藏在角色后面。

当“文艺”这个词还没有在大众语境里如此泛滥时,秦昊也不像现在一样为人所熟知。在前几年类型远不如今天丰富的中国电影市场上,文艺片是河滩旁顽强生长的芦苇,秦昊驻扎浪迹其中,保持着低速而高质的出片率

从中戏毕业后,他经历了一段漫长的蛰伏期,毕业第五年,终于等来了自己满意的剧本。在《青红》里,秦昊是上世纪80年代贵州山区的青年技工,穿格纹喇叭裤、短夹克,戴蛤蟆镜,梳一个向后的背头。舞厅里,他穿着一件明黄的衬衫,踏着猫王的舞步摇曳到害羞的女学生面前。在低饱和度的画面中,像一只开屏的雄孔雀,抖擞着年轻的张扬、自信和混不吝,踢踏出被影界盛赞的一段舞蹈,和自己的第一次戛纳之行。

秦昊在《青红》里奉献精彩舞蹈

时间来到今天,秦昊已经四赴戛纳,七次参加欧洲三大电影节,是国内提名国际A类电影节最多的男演员。回想起第一次走戛纳红毯的时候,他依然会用小孩子一样语气惊叹道,“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地方这么尊重电影”。

往事历历在目,而迈上更高一级台阶的人,是不会情愿再走下坡路的,更何况是大学一毕业就对挑戏格外挑剔的秦昊。这份心气儿给他造坎儿,也护着他纯粹的表演理想。

站在现在的时间节点上往回看,秦昊在表演道路上的所有重大选择都充满着理想主义的色彩。高中毕业,父母给他规划的未来是出国读商学院,再回家当公务员或从商,而他因着迷于姜文的作品,不管不顾填报了中央戏剧学院。大学时他不跑组,不做照片资料,专注于学校作业和话剧表演。毕业后,本着不接烂戏和非大导演不合作的准则,他第一年拒了8个本子,第二年拒了3个,到了第三年,再也没有本子找上来。他还是不钻营、不急躁、不动摇,生活照过、饭局照组,后来遇见王小帅,有了《青红》,也有了我们现在熟知的秦昊。

似乎每一个理想主义者,都有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

作为演员

秦昊跟娄烨的首次合作是《春风沉醉的夜晚》,时值娄烨在大陆被禁的那几年,同性题材又是国内的高压线。冲着娄烨的招牌,秦昊没有过多犹豫就接下了这个戏,在拍摄过程中,这对儿后来的“黄金搭档”一拍即合。

秦昊在《春风沉醉的夜晚》里饰演江城

电影里,秦昊饰演的江城站在车旁,手指夹香烟的姿势自然生一点娇,偏过头去,侧影的轮廓里带出寂寥。他穿女装、在爱人的怀抱里缱绻、在辜负里沉默不语,在灯红酒绿中、大街小巷里、城市和乡村野路上行走,他行走的姿态极有特点,肩膀卸下来,漫不经心的样子。娄烨很中意他这样走路,“《春风沉醉的夜晚》里,秦昊的行走确实非常动人,他提升了江城的质感,使这个人物轻松地进入到精神层面。

后来有了《浮城谜事》里在爱情中迷途的乔永照,《推拿》里多情的盲人按摩师沙复明,《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里爱、欲、痴、恶到极致的姜紫成。

秦昊与娄烨保持密切合作

作为演员,秦昊身上有可遇不可求的矛盾感,是“多情总被无情恼”,也是“任是无情也动人”。

合作的数量从一定程度上就能代表合作的愉快程度。秦昊跟娄烨合作舒服,他说“(娄烨)特别惯着我,很多戏都是即兴的,我想怎么演就怎么演”。而娄烨喜欢秦昊表演时“浓厚的生活感”,他形容秦昊的杰出是“他根本不表演,他只是在生活,在人间和角色中生活,他也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优秀,他只是用他呈现出的那种生活打动我们”。两个人在长久的磨合里建立了足够的默契与信任,几乎不用如何解释,就能明白对方的创作意图。

秦昊与娄烨在《推拿》片场

秦昊“迷恋那种创作过程中的不确定性”,他喜欢捏准导演意图的感觉,认为演员能跟导演一起创作,这不仅是演员的能力,更是演员的价值。

身处节点

长久以来,秦昊远离大众视野和主流市场,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拍的东西没有人看,“我自己觉得很沮丧”,“但是慢慢的到了今天你会发现,原来它的散播时间这么长,这十年以后,还有人在跟你讨论过去的电影,粉丝在跟你说他的感受,那时候我就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

昨天,秦昊刚刚度过他的四十一岁生日,正是男演员的黄金年龄。

秦昊似乎在与商业市场的磨合中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商业电影愿意找他参演来提升片子的质感,《火锅英雄》、《妖猫传》等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试水网剧也大获成功,《无证之罪》和《沙海》中的表演,让他收货更多年轻观众的喜爱。偶尔参与的综艺节目里,他涉足喜剧表演、专业配音,会比剪刀手,眯起眼睛把五官皱成一团,用东北话逗大家开心。可供他选择的资源更多了,他也更加坦然,给自己最大限度上依心而活的自由,能坚定地说:“不会再有一部电影可以用钱砸得到我秦昊。

更年轻时的秦昊习惯与大导演、熟人合作,他相信“电影是导演的艺术,如果导演不够出色,拍出来的片子被观众骂,我不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这次他担任FIRST影展主竞赛单元评委,他坦言“有可能去年或者前年FIRST邀请我,我还不会来”,但话锋一转,“那种‘你需要和年轻导演来合作做一些事情’的想法和信心一点点积累到今天,让我现在来到影展,而且是最好的节点。”

2005年,秦昊第一次前往戛纳电影节。法国南部梦一样的蔚蓝海岸,海风里卷的全都是电影人的奇思和前沿的艺术概念。那几天的小城为电影而存在,红地毯直通向电影的圣殿。在那里他接触了新浪潮、欧洲电影,一切标准都被隐秘地升级了。着迷于这种“被尊重”,他坚定了自己表演的原则和选择合作的水准。

2019年,秦昊来到FIRST。提及对青年导演的支持,他毫无藏私和扭捏:“如果早些年,我能帮助到这些年轻导演的只有演员这一角色,现在的话,凭借这些年我在业内积累的资源,经验和人际关系,可能不管摄影、制作、美术或剧本,以我现在的判断力能够从更多方面帮到导演。

“最初”是什么?走出第一步的信念又是什么?是填报志愿单时初生牛犊一样的毅然、接到第一部戏的新鲜、还是走第一个红毯的荣耀感?哪个才算梦起飞的节点?难以界定。但可以确定的是,走到这里,是凭着秦昊对电影的热爱、对电影人身份的尊重和对电影行业的一些责任心

-撰文 第十三届FIRST影展志愿者 张怡飞-

参考资料:

南方人物周刊 《“生活中人”秦昊》

三联生活周刊 《秦昊:快乐拍电影》

澎湃新闻 《我们和秦昊聊了聊<无证之罪>,他说“去年看到的电影剧本,烂得他想骂街”》

传媒官 《被观众误解的秦昊》

《专访秦昊:到现在为止,我对国内的排片一点意见都没有》

FIRST市场嘉宾注册通道已开启

将于6月30日截止

市场嘉宾注册开启 | 一个交易的讯号,三种对话的流通

距离志愿者报名截止仅剩1

从志愿者到Somebody,有多远的距离?

距离产业放映报名截止仅剩7

产业放映 | 让你的片子续命、卖钱、见观众

距离主动放映报名截止仅剩12

来了!线上“掰头”大会!

除了成为志愿者,你还可以这样接近FIR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