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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讯头条/ 美文

我靠着飞机舷窗看风景

江南乡村影像 2019-05-23

我靠着飞机舷窗看风景

半空中的云海翻腾

夕阳夕照下的山东海岸

东北蜿蜒的松花江

广西桂林的喀斯特峰林

靠着飞机舷窗看风景是很美妙的经历。视野开阔，视角独特，体验的是天地间的大开大合。形态各异的云、浓淡不一的白、深浅不一的蓝，抑或是夕阳余晖渲染的晕黄，机翼下偶露真容的辽阔大地、绵延群山和蜿蜒河流，都让人砰然心动。

千变万化的云海是每次都能遇上的，即便是天空阴霾，小雨淅沥。飞机升空一头钻进白茫茫的云团，云团被撕碎了，一丝丝，一条条，像雾一样从机翼上往后冒。但只一会儿，飞机就跃上了云层，脚下是团团白云上下翻滚，厚重又不失婀娜，云层之上太阳朗照，天空是纯粹又炫目的蓝，宁静醉人摄人心魄。

靠着舷窗你可以从容、细致、近距离地观察云之多变。它们时尔堆积在一起，如高耸雪山，连绵起伏，又像是无数冰山簇拥的极地世界；时尔又平铺开来，霎那间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雪原，纤尘不染的蔚蓝天空，如刚出染缸的硕大幕布垂于天边，和茫茫雪原相接。有时云又多又大，一群群一团一团地簇拥在一起，像草地上的绵羊。有时云又多又小，一小片一小片，像挤在一起的过江之鲫。有些云又小又密，在远处折成几条弧线，灰兰的天空躺在里面，像极了一湾美丽的湖泊，少许游离在外的云片，就是湖泊里溅起的浪花。有时飞机会一头扎进一大块乌云，窗外一下子暗昏开来，浓云翻滚，把飞机给裹了个严严实实，仿佛是在黑沉沉的遂道里穿行。大约两、三分钟，飞机就冲出了包围，你抬起头再望那天，却不见一丝一点的云，天空竟如大海般的深蓝和深邃，没有起伏的波涛，只有凝固的平静。

舷窗看云海变幻

在万米高空看夕阳西下，看蓝天白云变红变暖，那种气势磅礴的大美是最不能忘怀的。我有幸多次次靠着舷窗面对日落胜景的机会。从三亚飞杭州。不知不觉中太阳光变成了淡红色，温煦地洒满靠窗的我，窗外不远处，一抹绯红的夕阳映在云端，机翼下平展的是波澜壮阔的橘黄色云海。当飞机下降穿透云层，满天霞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天边散淡的黑云边上残剩了一丝淡淡的红晕，浓浓的暮色笼罩冬日杭城。从杭州飞西安。飞机一直向西，只要机翼前上方有白云掠过，就会奇妙地折射出一道瑰丽的彩虹，而机翼后上方，蓝色的天幕中一轮孤独的半弦月始终相伴而行。飞机下方，阳光斜斜地穿透白云，给云海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闪亮的粉色轻纱，陡然增添了几份朦胧和妩媚。从沈阳飞杭州。飞机被两个厚厚的灰色云层夹在了中间，抬眼西望，云层之间现出一条细长明亮的彩云，夕阳的余晖折射出了黄、红、蓝、青、灰绿、浅蓝、深蓝……数不清的瑰丽的色彩，而上方云层中一条淡淡的彩虹，仿佛是为它镶嵌了一条七彩眉毛。突然间上方的云层像是幕布被忽的一下子揭开了，夕阳瞬间染黄了飞机下方如万马奔腾的云海。

云海夕照

飞机起或降是俯瞰大地的最佳时候。大地上最显眼的线条是天然的河和人工的路，河流总是顺着大地的脉络千转百绕蜿蜒曲折。而铁路公路常常是比较直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绵绵无尽地展示着人类的执着和力量。从空中俯瞰城市大同小异，但俯瞰山川大地就不同了，东西南北各有其美。从萧山机场起降看到的是，钱塘江两岸平整的大地被河流和公路纵横交错分割成无数的几何方块，象是天地间一副巨大的棋盘，而沿路和沿河密密麻麻的房子就是棋子。喇叭口的钱塘江和东海连成一片，江海一色，即使在空中也能感受其恢弘浩瀚的气势。或许是因为江海雾气重，我们常常看到的是越来越模糊的钱塘。云南则不同，一次从昆明飞上海，滇池上空团云朵朵，是绝不粘连洁白的棉絮状的白云，云与云的空隙间是碧绿的湖水和水面上游弋的小舟。飞机升高了，大地上叠嶂山峦的每一个棱角、盘旋的每一条公路、蜿蜒的每一条河流都清晰可辨。

建造中钱塘江跨海大桥

钱塘江边的水闸

层云下朦胧的江南

白云下的云南山水

高空俯瞰云南山水

时隔10年我再赴云南，飞机从昆明飞芒市，正好穿过横断山脉的南部边缘，从空中俯瞰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叫做横断，南北走向的绵延山脉是一道接着一道，山脉与山脉之间是河流和谷地。适合人类生存的谷地在云南称之为坝，大理、丽江、芒市、瑞丽和腾冲都被称作坝子，坝其实就是一个个山间相对平整的盆地。曾经的南方丝绸之路，茶马古道就是越过一道道山梁，连接着这一个个坝上人家。飞机从大理南部边缘飞过，苍山清晰地舒展着它的身姿，山下的洱海和湖边的大理城清晰可辨，再远处我甚至还能隐约看到伟岸的玉龙雪山。越是往前飞，山势就越是险峻。然后就看到了机翼下伸展的一条峡谷大河，我一开始误以为是澜沧江，后来反复比对卫星地图，才知道这是澜沧江的支流黑惠江，发源于丽江横贯丽江和大理后汇入澜沧江。不一会儿机翼下出现了更雄阔的大河，这才是澜沧江。越过澜沧江，机翼下出现一个大坝子里，密密麻麻的建筑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就是保山市，历史上的永昌府。前面更高的山脚下还有条大河，而江边的大山却几乎是一下子拔地而起，高俊威猛，第一眼我就认定那就是高黎贡山了。山下的大河就是怒江，澜沧江和怒江确实相距很近，飞机一下子就从澜沧江飞到了怒江，当然在地面行进那就另当别论了。飞机飞越的是怒江潞江坝这一段，正好是比较开阔的河谷地带，江水碧蓝的怒江多少显得有点温文尔雅。这时候我们的飞机几乎和高黎贡山平行着飞，飞机差不多傍着高黎贡山的南部相对低矮的山脉往下降，横穿大山的杭瑞高速就在脚下了。一会儿山反而比我们的飞机高了。然后就看到了高黎贡山坳里的龙陵县城，县城就在山间狭长的山谷里，显得非常的局促。飞机再往下降，就看到大块平整的田畴，这就是芒市坝了。

白云下的昆明

白云如海潮般涌动

隐约的洱海和大理城

远处隐约可见玉龙雪山

澜沧江

怒江峡谷与高黎贡山

怒江潞江坝子

芒市坝子

杭州飞桂林，跟以往一样，我选择了靠窗口的位置，而这次给了不小的惊喜。起飞前的萧山机场有点灰灰的，天气并不通透。飞机往西南方向飞，先是钱塘江畔的平原，朦朦胧胧的并不清晰，机翼下的粘连在一起的非云非雾，这季节的江南如果没有冷空间南下，大抵如此。再往前飞，景象突然变了，机翼下连绵的青山在非云非雾间铺展开来，连绵起伏，钱塘江和它的各个支流萦绕期间，非常壮观，山色或许因为有点侧逆光，一色的黛青色，如国画里的写意山水。我以为这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但这样的景象居然一直持续到桂林飞机下降。我可以分辨出机翼下的钱塘江、千岛湖、三清山、赣江、湘江。贴着大地和山梁的乳白色的薄雾，让我想起了秋日里坝上的雾气，但我看到的更是天地间的大美。飞着飞着，机翼下的青山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根据山顶的水库，事后经过卫星地图的比对，这就是五岭之一的越城岭，华南和广西的最高峰都在此山脉上，漓江源头也在这里。飞过越城岭，飞机就开始下降，地面上蜿蜒的江流，就是漓江和它的支流了，当然还有江边的桂林，而桂林特色的峰林和峰丛这时候也大片大片在江两边铺展开来，从飞机上俯瞰下去，蔚为大观。

蜿蜒钱塘江

朦胧千岛湖

青山如黛

万米高空下的米家山水

如蛛网的水系

五岭之一的越城岭

弥漫桂林城

漓江畔的峰丛

仲夏雨季飞临东北，虽云雾弥漫略显朦胧，但依然可以无遮拦地赏析大地的辽阔无垠和无法躲避的绿色盛宴，线条般的河流和公路连接着零星的村庄，到处是那种无边无际的倾心覆盖的墨绿。飞西安，飞着飞着机翼下的白云突然就散了，脚下是高大遒劲的连绵群山，我脱口而出：”秦岭”。秦岭的高俊可以阻断气流，造就山南的秀美和山北的苍劲，可以阻断南北交通，造就难于上青天的蜀道，而翱翔于万米高空的飞机却只要10多分钟就径直穿越了。苍茫群山之后是层层梯田，从沟壑底部一直修到了山顶，再后面就是平整开阔的关中平原，收割后的麦子留下的根和黄土浑然一体。从三亚起飞，天涯海角、三亚湾、大小东海、亚龙湾、海棠湾……美丽的海湾一一在舷窗前闪过，而秀美的蜈支洲岛就像一片绿叶漂浮在浩瀚大海之上。我没到过山东前，却从半空俯瞰过半岛，西斜的太阳照着海湾、湖泊、水田、河流……凡是有水的地方都是一片浮光跃金，镶嵌在黑褐色的大地之上，真的是从未见过的、难于形容的壮观和美丽。我没登过泰山之前，却也从半空俯瞰过泰山，“泰山岩岩”那种拔地而起的气势，即使从万米高空我依旧能够感受得到，大面积岩石裸露的苍茫感也却不同于江南山川的朗润之感。

沈阳郊外

松花江畔

蜿蜒松花江

机翼下的秦岭

陕西原上梯田

关中平原

海南三亚海棠湾与蜈支洲岛

海南三亚城

夕照下的山东半岛

空中俯瞰泰山

去英伦为了看舷窗外的风景我特意提前预定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飞机原本是下午1点从浦东机场起飞，我将渡过生平最漫长的一个白天，整个飞行时间长达12小时，追着太阳西行，我仔细计算过，到伦敦刚刚天黑。飞行的线路，先是在中国往北飞，横穿蒙古，然后是横贯俄罗斯西伯利亚、北欧和西欧沿海，最后到达伦敦。那是多么美妙的空中航线啊！我对此充满了期待。但人算不如天算，由于各种技术原因，一直过了下午五点飞机才起飞，这时候太阳已经西下，飞上云端我只看到几缕霞光，还有挂着其上的半轮上弦月，飞机起先基本沿着同一经度往北飞，不一会儿连最后的霞光都不见了，天地仿佛瞬间闭合了，只剩下比平时下垂得多的上弦月一直在窗外陪伴一路西行，很奇怪，我几乎没看到星星，而月亮变得越来越明亮，甚至照亮了机翼下薄薄的白云。飞机飞越俄罗斯时，我只能看着座位前面屏幕上飞行的轨迹，想象着俄罗斯画家笔下的月夜。

从伦敦飞赫尔辛基我终于又有了舷窗看风景的机会。从空间俯瞰英伦大地，非常平整，看不到明显的起伏，秋树、草地还有密密的英式别墅，很难想象这是曾经催生了人类工业革命的大地，现在似乎连一点工业的影子都见不着了。飞机越升越高，浮云越来越多，只能透过浮云的间隙看到大地，最显眼的是几处湖面和蜿蜒的大河，反射斜斜的秋阳，泛着夕阳西下的金色，而飞机的东南方的天空也呈现出了日落日出才有的暖色调，要知道这才是中午12点啊，也许这就是高纬度独特的现象吧。然后是云变厚了，再次散开能看到机翼下的，已经浩瀚的海洋和长长如带的岛屿，接下来一段时间机翼下时隐时现的都是海和岛屿。飞机飞了一个多小时后，估摸着进入瑞典境内，厚厚的层云下面显示出雪原了，越往东飞雪越厚，位于波罗的海上的哥得兰岛是瑞典最东部的省份，圆圆的小岛就像是一个个白色的草帽。而斜斜阳光已经显示出日薄西山的架势来了，云彩还略带着昏黄了。飞机越是临近赫尔辛基，云就变得越来越厚，即使穿过了厚云，下面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大雪覆盖的大地，就像是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纱，地面的路灯都亮起来了，公路也是一串串的车灯。直到下飞机才知道，这时候赫尔辛基还在下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