淝水之战:前秦军队自始至终被厌战惧战情绪笼罩,最终不战自溃

淝水之战:前秦军队自始至终被厌战惧战情绪笼罩,最终不战自溃

淝水之战前秦失败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前秦苻坚好大喜功不听忠言,在军队士气低迷的时候执意南侵东晋是重要的原因。在北方刚刚平定还立足未稳,就驱使连年征战的疲惫之师征伐东晋,导致士气低落被东晋里应外合,前秦八十多万大军被八万晋军打得一败涂地,狼狈逃窜。当初苻坚南侵东晋之前,曾征求满朝文武的意见,出乎他的意料,忠臣良将、皇亲国戚几乎都反对他伐晋,苻坚弟苻融反对伐晋的理由之一是“我数战,兵疲将倦,有惮敌之意”,指出战前前秦军就已经是兵疲将倦,厌战惧战情绪弥漫全军了。

前秦军中汉族将士占了多数,他们厌战惧战,是心向本民族的晋军吗?当然不是!前秦军厌战是因为前秦频繁长期的的战争导致兵疲将衰,无论百姓还是军士都希望休养生息,军户长期离家出征,影响了正常的家庭生活和生产耕种。再就是前秦军淝水之战前,与东晋军队作战也丝毫没有占到便宜,胜少负多,士气低落惧怕与东晋军队作战。而统一北方后的苻坚志得气满,不顾这些实际情况,骄狂的要统一中国,不顾众人反对,在错误的时间地点与错误的对手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我们先来看前秦淝水之前的国家状况。

前秦苻坚采取较为宽容的民族政策,十六国时期极为难得,苻坚也是少有的有见识的君主,苻坚当政时期前秦的民族矛盾最为缓和,社会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这也是前秦汉人士兵虽然居多,但并不厌恶这个氐族建立的政权的原因之一重用王猛,政策得力,使得国力强盛,社会安定

前秦政权的统治者是已逐渐汉化的氐族符氏,到苻坚即位后,民族政策开明而宽容,重用氐、鲜卑、匈奴、羯、羌族的上层人物担任要职,苻坚也是五胡十六国时期少有的有见识的君主。他重用汉族精英王猛、薛赞、权翼,特别是对于王猛,被授予丞相、中书监、尚书令、太子太傅、司隶校尉、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等职后,王猛提出“修废职,继绝世,礼神祗,课农桑,立学校”的政策。

在王猛的一系列政策和措施之下,前秦关陇地区“田畴修辟,仓库充实”前秦的国力很快强盛起来,社会安定,百姓丰乐。从长安到各州的大路两旁,遍种树木,枝叶繁茂。每20里有一亭,40里有一驿站,旅行者可以沿路取得供给,贸易往来非常繁荣,一派生机勃勃。百姓的歌谣这样唱道:‘长安大街,夹树杨槐,下走朱轮,上有莺栖。英彦云集,诲我萌黎。”一派平安小康社会的写照发生在五胡十六国时期,令人感叹!《晋书·苻坚载记》称其“国富兵强,垂及升平”。

在苻坚的精心治理下,前秦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先后攻灭前燕、前凉、代国,攻占东晋的一些州县,基本上统一了中国北方。最强盛时版图,东极沧海,西并龟兹(今新疆库车东),南包襄阳(今湖北襄樊),北尽大漠。

仇敌卧榻身边,为国家分崩离析留祸患

苻坚的民族政策虽然宽容,但在五胡十六国时代民族隔阂和民族矛盾难以消除的时代,苻坚对一些民族高层就宠过了头,灭前燕后封慕容暐为新兴侯,以燕故臣慕容评为给事中,皇甫真为奉车都尉,慕容德为张掖太守,本是想借助这些人的影响力稳定对各族百姓的统治,不想却给自己挖了坟墓。

羌人姚苌早年不得已投降前秦。苻坚对姚苌很信任,在攻晋之前,苻坚将之前不曾授人的龙骧将军给了姚苌,还让他担任益、梁二州的最高军事长官。最后怎么样,落魄之时被姚苌抓住缢杀。

王猛

前燕鲜卑慕容垂在国内受猜忌、无法立足的情况下投奔前秦,前秦灭亡前燕后,一直图谋复国,趁前秦大败之际,称帝建立后燕,最后也成了前秦的祸患,对此王猛生前就告诫苻坚:“鲜卑、羌虏,我之仇也,终为人患,宜渐除之,以便社稷。”苻坚又当成了耳旁风,不予重视。

统一北方后的苻坚,变得自负和骄狂,一心要统一天下,听不得任何人的规劝,不顾兵疲将倦的事实,在错误的时间执意伐晋。

统一北方后,苻坚得意志满,变得骄狂,不顾王猛的告诫妄图一统天下。建元十一年(公元375年),王猛病重曾遗言苻坚:“晋虽僻陋吴越,乃正朔相承,亲仁善邻,国之宝也,臣没之后,愿不以晋为图。鲜卑、羌虏,我之仇也,终为人患,宜渐除之,以便社稷。”但此刻的苻坚早已被胜利蒙蔽了双眼,拥有百万雄兵的他怎么听得进这些。

商议伐晋,前秦忠臣良将、皇亲国戚反对一边倒

公元382年十月,苻坚召开一场朝臣会议,跟群臣商量出兵伐晋。大部分人是反对的,主要有苻坚弟苻融,尚书左仆射权翼、太子左卫率石越、苻坚夫人张氏、儿子符宏、符洗、名僧道安等。

太子符宏劝谏:“晋得天时,且得地利,据有长江天险,未可图伐,今若动而无功,则威名损于外,资财竭于内,后果难以预料。”主张:“厉兵积粟,以待暴主,一举而灭之。”苻坚则骄横地说:“什么长江天险,以我秦军之众,只要把马鞭丢进长江,江水也会断流,晋有何天险可凭?”。商量的结果令苻坚对这些忠臣良将、皇亲国戚反对他出征很不满意,他于是同弟弟苻融密议。

苻融是前秦继王猛之后又一名士,擅谋略,在一些事处理上胜过苻坚。苻融说:“岁镇在斗牛,吴越之福,不可以伐一也。晋主休明,朝臣用命,不可以伐二也。我数战,兵疲将倦,有惮敌之意,不可以伐三也。

苻融指出天道不顺,征伐不是时候,再就是东晋国家相对稳定,朝臣效忠。然后说到前秦军队一直在打仗,将士很疲惫,甚至还厌战惧战。苻融第三点说的最为关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苻融可是前秦的高级将领,又是苻坚的亲信家人,长期领兵作战,深知军队情况,了解将士之苦。苻融说出这样的话,表明前秦军的士气确实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兵疲将倦,有惮敌之意”远的先不说,在苻坚大举攻晋发动淝水之战前,前秦就吃了不少败仗,对东晋军非常忌惮。我们来看:

公元378年,苻坚派其子符丕攻襄阳,当时集中了10多万军队,晋将朱序守了一年多,因襄阳督护李伯护叛变投敌,作内应,前秦军队才获胜。在淮河下游前秦也调动了七万军队攻晋,但后来被晋将谢玄率军一一击破,占领的地区又被晋军夺回。

公元381年十一月前秦荆州刺史都贵派阎振、吴仲率军两万攻晋竟陵,被桓冲派桓石民,桩石虔击败,阎振、吴仲被俘,死七千多人,一万多人被俘。

公元383年5月,东晋名将桓冲十万大军伐秦,攻襄阳;遣前将军刘波等攻沔北诸城;辅国将军杨亮攻蜀,拔五城,进攻涪城;鹰扬将军郭铨攻武当。六月,冲别将攻万岁、筑阳,拔之。虽然没有攻下襄阳就撤兵了,但让前秦军见识了东晋军队强悍的战力。

长期的征战,令前秦军队异常疲惫,厌战情绪强烈

几次秦晋交锋,前秦都吃了亏,士气不振,对东晋有惧战心理,苻融所说“我数战,兵疲将倦,有惮敌之意”是有事实依据的。再往之前看,前秦军队在苻坚的统帅下一直在不停地征战,怎么会不疲惫,没有厌战情绪。看这些征战记录:

370年王猛、苻坚先后帅车骑共十六万灭前燕。

371年,王鉴等帅步骑二万救袁瑾、朱辅,与晋交战;符雅等帅步骑七万灭仇池。

373年,王统、毛当等帅卒五万取晋梁、益二州。

374年,蜀人张育等起兵反秦,邓羌帅甲士五万讨平之

376年,苟苌等帅步骑十三万,以秦、河、凉三州之众为后继,灭前凉;符洛、俱难等帅三十万众灭代;魏易飞等帅步骑二万七千讨西障氏羌

378年,符丕等四路十七万人会攻襄阳,彭超攻彭城.俱难等帅骑七万玫淮阳、盱胎,翌年均克之。

379年,毛当帅众二万会俱难、彭超攻淮南,秦军六万围晋军于三阿,去广陵百里。

380年,苻融等帅步骑七万平符洛之乱。

381年,都贵帅众二万攻晋竟陵。

382年,吕光总兵十万,铁骑五千伐西域

最后是383年的大举伐晋之役。时苻坚下沼”悉发诸州公私马,人十丁遣一兵,共得戎卒六十万,骑二十七万。

可以看出,短短十几年间,动不动就调动数万,几十万的军队征伐作战达十几次之多,无论是对军队还是百姓都是沉重的负担。

后燕史官慕容绍说:“秦恃其强大,务胜不休,北戍云中,南守蜀、汉,转运万里,道殣相望。兵疲于外,民困于内,危亡近矣”,是前秦兵疲将倦的真实写照。

前秦军户地位低下,长期离家出征,与家人长期难以团聚,严重影响了军户的家庭生活和生产活动,平定北方后苻坚本应与民生息,休兵务农,使他们得以团聚休息,却掀起更大的军事行动,前秦军士厌战情绪更加强烈了,以至于影响了苻融这样的高级将领,兵无战意,士气不振,如何打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所以苻融以此来告诫苻坚不要对东晋用兵。

支持苻坚伐晋的竟然是被王猛视为“人患”的此二人

忠臣良将,亲信之人都反对他出兵,苻坚烦躁不已。这时京兆尹慕容垂求见苻坚,力主出兵伐晋,几句话就给苻坚打了一剂兴奋剂,慕容垂说:“欲成大事,自当独断,广询朝众,必定一事无成。”慕容垂说此时恰逢难得的战机,此时秦不伐晋,难道还要留给儿孙们去做吗?持同样观点的还有羌族贵族姚苌也支持出兵东晋。慕容垂、姚苌被王猛称为:“鲜卑、羌虏,我之仇也,终为人患。”,可惜王猛的这些话都被苻坚扔到九霄云外去了,反而觉得能得到慕容垂、姚苌这些居心叵测人的支持大受鼓舞,对慕容垂说:“与朕平天下者,其惟卿耳!”

慕容垂形象

苻坚想不到的是慕容垂是拿他当枪使,慕容垂一直图谋复国,并不是真心帮苻坚夺天下,极力鼓动苻坚南征只想乘机壮大自己,待机而变。在此后的淝水之战中他保存实力,出征各军队被打得狼狈不堪,只有他3万军队毫发无损。

苻坚已经被一统天下,当天下雄主的梦想蒙蔽了双眼,他最宠爱的张夫人和最受宠的小儿子符诜也劝谏不要伐晋, 但苻坚一意孤行执意出兵东晋。自以为此战必胜,做起了一统天下的白日梦,甚至骄狂地给晋国君臣做了人事安排:封晋主司马曜为尚书左仆射,到长安来帮朕管理朝政,封晋相谢安为吏部尚书,晋将桓冲,可封为侍中,做联的侍卫长。很快我们就会胜利,可以先在长安给他们把府第造起来。

公元393年八月,苻坚亲率大军伐晋,百姓每十人出一人当兵,步兵六十余万,骑兵二十七万,前后千里,浩浩荡荡杀奔向东晋。苻融率前锋二十五万,直达颖口(今安徽颍上),左翼,幽、冀大军进驻彭城(今江苏徐州)。右翼,蜀、汉大军则顺江而下。而后面的凉州兵,长途跋涉,才刚刚到达咸阳。如此进军看似泰山压顶,其实形成不了多大的合力,真正同晋军交锋的前秦军队不过25万。

此时原本争权夺利的东晋,也变得同仇敌忾起来,宰相谢安主持朝政,任命弟弟谢石为征讨大都督,侄儿谢玄为前锋都督,率兵八万,开赴淝水(今安徽淮南、合肥附近)前线迎战。

先胜后败,自负与骄狂的苻坚感到了害怕,一个决定让其犯了兵家大忌,作为统帅严重不合格,不听忠言,自食恶果。

苻融先锋大军攻占寿阳(今安徽寿县),俘虏了东晋守将徐元喜,并控制了寿阳东面的洛涧,可谓首战告捷。苻坚更加骄狂,亲率率领八千骑兵,从项城赶到寿阳。苻坚派东晋降将朱序去劝降晋军统帅谢石。朱序当初是被迫投降前秦,多年来一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乘机向谢石献计:“秦军虽然有百万之众,但目前并未集结一起。等都到达了就不容易克制了,应该先破敌军先锋锐气,前秦军士气低落可破,朱序愿意为晋军内应。

于是东晋最精锐的刘牢之率领的5000北府兵,突袭洛涧,前秦守军此时也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幸福中,并深受统帅苻坚傲气的感染,毫无防备,前秦梁成等十将被斩,士兵争渡淮河逃命溺死一万五千,士气大挫。得手后晋军随即在淝水东岸驻扎,与苻坚所在寿阳城相望。

洛涧之战,秦军损失不到2万人,但对士气影响很大,军心动摇。苻坚也由乐观急剧转为消沉惧战。苻坚与苻融登城而望,见晋军布阵严整,精神抖擞,北望八公山上草木都像人的样子。对苻融说:“此亦勃敌也,何谓少乎?”,苻坚此时感觉到了一丝害怕,但却没有真正重视起来。

秦、晋两军隔着淝水对峙,前秦军先锋一天收到晋军的战表,谢玄要求秦军“少却”,说两军隔水相对,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秦军先退一步,我们晋军上岸决一死战。对晋军的主张,秦军将领大多都不同意后退,然而苻坚却认为是个好机会:“我们不妨稍退,等到晋军半渡时击之,必获全胜。”,苻坚做出了他认为是出奇制胜的大胆决定,没有想到这一退就不可收拾了。

秦军前军稍退时,后续部队误以为前军已败,于是前秦军阵脚大乱,加之晋军内应朱序在后面大喊:“苻坚败了,苻坚败了”,前秦军自相践踏,投水死者不可胜计,主帅苻融制止军队逃跑,战马倒地,苻融摔下马来被渡过河的晋军杀死,失去的主帅秦军顿时六神无主,全线溃败。

《资治通鉴音注》的作者胡三省叹道:“两阵相向,退者先败,此用兵之常势也。”也就是说苻坚犯了兵家大忌,作为统帅严重不合格。而前秦军本就被厌战惧敌气氛笼罩,全军上下士气低迷,阵脚再一乱,未触即溃。也就是说还没等晋军上岸,前秦军早就成了一群乌合之众,惊弓之鸟。

史书也多认为秦军是不战自溃,淝水之战基本上双方没有发生激烈对抗。就连洛涧之战,前秦军也大多溺亡,淝水成了前秦军队的死亡之河,战斗完全一边倒,晋军较为轻松的打了一场追击战。

据《晋书·苻坚载记下》云:“融于是麾军却阵,欲因其济水,覆而取之。军遂奔退,制之不可止。融驰骑略阵,马倒被杀,军遂大败。王师乘胜追击,至于青冈,死者相枕。”

《晋书·谢玄传》也提到:“融亦以为然,遂麾使却阵,众因乱不能止。于是玄与琰、伊等以精锐八千涉渡肥水。石军距张蚝,小退。玄、琰仍进,决战肥水南。坚中流矢,临阵斩融。坚众奔溃,自相蹈藉投水死者不可胜计,肥水为之不流。余众弃甲宵遁,闻风声鹤唳,皆以为王师已至。

《晋书·朱序传》补充了一点细节:“坚众小却,序时在其军后,唱云:‘坚败!’众遂大奔,序乃得归。

由此可看出,淝水一战秦晋两军并没有发生激烈的战斗,厌战惧战的前秦军不战自溃,苻坚不听忠言,自食恶果,终有此败。

淝水之战民族矛盾是前秦战败的原因之一吗?当然不是,“民心向晋此时已经不再有效,拼命逃跑保命与家人团聚才是前秦将士夜思梦想的。

有人说前秦军来自多个民族,不愿意为异族打仗,民族矛盾也是淝水之战前秦战败的原因。其实民族矛盾在五胡十六国时期自始就一直存在,秦军队伍中汉族比例最多,当时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人民真是有这么高的民族觉悟,积极配合晋军反抗前秦吗?我们来看:

淝水战争过程中除了朱序做内应,还有丁穆也参加了反秦。太元四年丁穆出任振武将军、凉州刺史,被苻坚打败,然后被俘虏到长安,他一直称病不愿在苻坚的前秦任职。苻坚再次倾全国之兵向南方攻打东晋之时,丁穆和关中一些士人联合起来,定计谋取袭击长安,可惜事情被泄密,丁穆遇害。

《晋书·忠义丁穆传》记载: 太元四年,除振武将军、梁州刺史。受诏未发,会苻坚遣众寇顺阳,穆战败,被执至长安.称疾不事伪朝。坚又倾国南寇,穆与关中人士唱义。谋袭长安,事泄,遇害,临死作表以付其妻周。”

除了这两个忠义之士,就再没有前秦中汉人回归的记载了。“穆与关中人士唱义”说的是一些汉人坞壁主是反秦的,但他们大多数并无反秦意识,为了生存周旋于氐羌各族统治者之间,其他少数民族的上层人物,尽管各怀鬼胎,比如慕容垂、姚苌等在淝水之战中都是站队苻坚一边的,只是看苻坚真的不行了,才各自称雄闹独立。

另外从溃败的前秦军队来看,虽然汉族士兵占了多数,但这些汉人士兵宁可丢盔弃甲逃命,宁可饥冻至死而不降。 《晋书·谢安附玄传》载:“坚众奔溃,自相蹈藉投水死者不可胜计,肥水为之不流。余众弃甲宵遁,闻风声鹤唳,皆以为王师已至。草行露宿,重以饥冻,死者十七八。”

除了一个朱序,前秦军中的汉族将士没有向本民族的晋军投降的记载。《谢玄传》云:“获坚乘舆云母车,仪服、器械、军资、珍宝山积,牛马驴骡骆驼十万余。”,唯独没有前秦军归降的记载。

这让人无法理解,为什么没有出现民心思晋,大量汉人士兵归降东晋军的情景呢?要知道倒退三四十年,这样的情形是屡见不鲜的。举例来说:

石赵统治后期,民族压迫令民族矛盾极为尖锐,特别是石虎统治时期异常残暴,汉人民心思晋。石虎死后,石赵内乱,东晋褚裒率众三万北伐至彭城,“河朔士庶归降者日以千计,裒抚纳之,甚得其欢心”

晋书卷九三《外戚褚哀传》云:“鲁郡山有五百余家,亦建义请援,裒遣领锐卒三千迎之”。《外戚褚哀传》还提到“时石季龙新死,其国大乱,遗户二十万口渡河,将归顺,乞师救援”。在关中地区,赵乐平王石苞谋帅关右之众攻邺,“苞性贪而无谋,雍州豪杰知其无成,并遣使告晋,梁州刺史司马勋帅众赴之”,“三辅豪杰多杀守令以应勋,凡三十余壁,众五万人”。以上种种显示,晋军完全是汉人心中的王师,是祖国的军队。

而下面这段则表现了晋军和北方汉人百姓相濡以沫,军民鱼水情。《晋书》卷九八《桓温传》:“354年桓温北伐,进至霸上,符健固守长安小城,“三辅郡县皆来降。温抚谕居民,使安堵复业。民争持牛酒迎劳,男女夹路观之,耆老有垂泣者,曰:‘不图今日复睹官军!”

但是短短几十年后,淝水之战前秦惨败,黄河流域的汉族人民也没有要归依东晋的现象,反而是苻坚成了汉人心中的王。

《晋书.苻坚载记下》记载:“坚为流矢所中,单骑遁还于淮北,饥甚,人有进壶飧豚髀者,坚食之,大悦,曰:‘昔公孙豆粥何以加也!使赐帛十匹,绵十斤。辞曰:‘臣闻白龙厌天池之乐而见困豫且,陛下目所睹也,耳所闻也。今蒙尘之难,岂自天乎!且妄施不为惠,妄受不为忠。陛下,臣之父母也,安有子养而求报哉!’”

淮北很少有内迁诸族,给苻坚送饭之人言语之中应为汉人地主阶层,此汉人把苻坚当做“臣之父母”,完全没有了汉氐民族隔阂,表明由于苻坚实行较为宽容的民族政策,胡汉之间关系已经大为缓和。百姓只要能安居乐业,管它是哪个政权,对老百姓好就行。

淝水之战中,前秦中的汉人士兵也并非是因为晋朝是汉人政权而厌战惧战,而是前面所述,长期征战,兵疲将倦,对东晋作战,胜少负多,对东晋军队产生惧战心理。加之前秦将士长期离家出征,军心思归,渴望正常的家庭生活和休兵务农与家人团聚。

淝水之战后,384年鲜卑贵族慕容垂,羌族贵族姚苌先后起兵叛秦自立,前秦统治的中国北方再次出现民族割据混乱的景象。后燕慕容垂占领河南,就是在前秦落魄到这种地步,很多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坞壁主还站在前秦一边抗击后燕和后秦。

《通鉴》司马光道:“坚之所以亡,由骤胜而骄故也......以骄主御疲民,未有不亡者也”,指的就是淝水之战前苻坚骄狂之极,自认为拥有广袤的国土、强大的军队,而不顾常年战争百姓劳苦,军户渴望与家人团聚,休养生息的事实,一意孤行,驱使士气低落、厌战惧战的疲敝士卒去和精锐士气高昂的东晋军队作战,怎么能不败呢?

参考资料:

《晋书》

《中国边疆经略史》

《两晋南北朝史话》

《古代北方民族史丛考》

《甘肃通史 魏晋南北朝卷》

《中国民族政策与民族关系研究》

《中国历史大讲堂 两晋南北朝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