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饶过谁?

苍天饶过谁?

#人世间的故事#

[撒花]01.什么朝代记不清了。说的是南房御街衙门口侧旁住着一个俏寡妇,人称吴三娘。吴三娘不仅人俊俏,还做得一手好针线。

衙门里有个叫仝文源的衙役,家境虽然贫寒,为人处事却豁达豪爽,落落大方,广交朋友。其中张铮和王亮是仝文源特别要好的朋友。

三人以兄弟相称。仝文源为长便称大哥,王亮岁数最小就为小弟。

隔壁的俏寡妇,对三人都不错,只是偶然对着仝文源暗送秋波,对其他两人送没送过仝文源肯定不知道了。

三人都是没有家室的光棍汉,免不了找些莫名其妙的借口上门捣扰。而且对俏寡妇都有那个意思,言谈举止中俏寡妇对仝文源显得更亲热,更亲近些。

仝文源是个开朗豁达之人,既然两厢情愿,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于是,对两个兄弟说:“三娘喜欢我,我也喜欢三娘。知道兄弟两都对三娘有意,这不比衣服可以同享,以后三娘就是大哥我的人啦。”

张铮也是个正直豪爽的人,既然三娘选择了大哥,大哥也选择了三娘,就把那份爱恋收藏在了心底,大大方方的祝福大哥抱得美人归。

王亮心思缜密细腻,在他心里,他对三娘的好胜过仝文源,也就是说,他在三娘身上,明的暗里没少花心思,只是让大哥占了个先机,首先表明态度而已。

王亮先是一惊,楞怔好一会儿惊愕的目光注视仝文源足有30秒。不得已尴尬的笑两声道:“呵呵!我原以为三娘要的是…既然选择了大哥,咱哥们的情意比女人深,那一定要祝福大哥喜得美人心啦。”

[点亮平安灯]02.仝文源是个心底善良,感情专一的痴情汉子,只要动了真情,就绝无二心。有了吴三娘就有了养女人的责任,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山珍海味他供不起,一日三餐的饮食和一年四季的穿戴总是不能少的。可是,旧时衙役吃的都是朝廷俸禄,一年才8两银子。

以前没有女人的时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月的薪资除了孝敬寡母一些外,基本上是月光族,没有存钱为以后打算。

吴三娘只靠为别人做些手脚针线,勉强维持生活,日子同样过得紧巴巴的。跟仝文源好上后,基本上就靠男人的薪酬打发日子。

为了让女人过得更好,又没有来钱的路子,那是乱世到处都在打仗,兵油子四处抓壮丁,这就给衙门里的这些人一个捞外块的机会一一卖壮丁。

一个壮丁可以卖到八块大洋。仝文源把自己换了八块大洋,给吴三娘六块,自己只留下两块应急。便跟着壮丁上路了。

一个月或者二个月,最多也没超过三个月,在内线人的帮助下仝文源又逃回来了。

这样的事仝文源干了三次,也就是说,仝文源用自己卖丁换了三次钱,都在很短时间内逃回来跟吴三娘过起男欢女爱的好日子。

[可怜]03.那是个冬天,天寒地冻,眼看就要过年了,仝文源卖丁的钱差不多用光。第一次跟女人一起过年,总不能冷锅冷灶看见别人家热闹吧?并且,张铮和王亮还想趁火打劫,早早就打招呼说,年夜饭就安排在吴三娘租住的屋里了。

咋也得准备些酒肉招待朋友吧。没钱咋办?仝文源只能再将自己卖一次丁。三娘担心的说:“眼看就到年根了,兵慌马乱的,怎么让人放心呢?”

仝文源淡然一笑,信心满满的说:“不是还有两个来月嘛,来得及。前几次,哪次都没超过一个半月,这次也长不了,你在家准备酒菜,就等你男人回家过年吧!”

仝文源走了,照顾吴三娘的事自然就落在了张铮和王亮身上。挑水、劈柴…之类的力气活,自然由男子汉包了。

张铮跟北街一个带着孩子,靠卖身度日的女人好上了,心思差不多都用在了那个女人和孩子身上,来吴三娘这里的事,就完全落在了王亮身上。张铮到衙门上班到也没忘到吴三娘这里点个铆,笑呵呵的说:

“哈哈!最近有点忙。那个娃娃缠人得很,一口一声爹,心都被他喊暖了。哈哈哈!第一次做爹,呵呵!”紧接着说:“王亮没事,有啥活儿就找他,别客气。我们跟文源那是比亲哥们还亲的关系哈。”

吴三娘笑呵呵将张铮送出门,转过身来却是一脸的惆怅和耽忧。文源离开快50天了,眼看年关已近,她不知道掰着手指头数了多少次,墙上的道道一天天在增加,她的心情一天天变沉重。

[伤心]04.大年三十的晚上,张铮陪他的相好和相好的孩子去了。只留下吴三娘和王亮。

吴三娘按照仝文源的吩咐,做了一大桌子菜,专门托人打了一罐子上好的高梁酒,等待文源回来。

从太阳东升到太阳西斜,从晚霞满天到月上树梢,她等待的人终归没有回来。

王亮在身边一次又一次的催促说:“别等了!要回来早在十天前就回来了,世道这么乱,文源哥未必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兴许…嗨!别等了,菜都凉了,馋得我口水都吞了多少包了。”

吴三娘长叹一声:“唉!看来今天是不会回来了。”心情失落,无情无绪坐桌子前,打开她花心思买来的好酒,满屋子都被醇香的酒气填满。

王亮眉开眼笑拿过两只大碗,倒满两碗,贪婪的端起碗呷一口,笑容满面的巴哒着嘴:“好酒好酒!好久没喝到这么好的酒了,今晚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端起酒碗与三娘碰一个,王亮心里高兴,身边有美人陪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是他盼望已久的日子,今天总算盼到了。

酒足饭饱后,低头看三娘,三娘不盛酒力,已经喝得两腮绯红,像盛开的花。女人在微醺时的萌态最撩拨男人的心,何况还是对她爱慕已久,一片痴情的男人。

王亮看看三娘碗里的酒,已经下去多半碗,只剩下碗底了。惊奇的发现,三娘身边的碗和筷子还是干净的。

这怎么行,一天没吃饭,空肚子喝酒是会醉的,立即往女人碗里挟菜,不断催促道:“吃菜吃菜,这是你爱吃的回锅肉,这是你爱吃的白斩鸡。

其实女人已经醉了。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他走的那天,我决定不掉泪,迎风撑着眼帘不眨眼。不争气的水珠珠还是顺着脸往下流。如果我那天没有哭,如果…没有如果,文源他还能回来吗?”

三娘醉了,伏在桌子上连头都抬不起来了。王亮将她抱起送到床上,朦胧的月光照在如花的脸上,没有哪个男人能经得住这种诱惑。

王亮躺在三娘身边,三娘梦呓的叫着“文源,文源!你总算回来了。你摸摸我这颗心,都快被你撕成碎片了。”

三娘扑倒在王亮的身上,拉王亮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王亮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尽情的耕种。他要把一年多以来压抑的情绪完全释放。

王亮来三娘屋里更勤了,三娘似乎也忘了那个卖丁換钱供她潇洒的男人,从心里接受了王亮。

王亮与三娘如同新婚燕尔,沉浸在幸福的蜜月中。

05.

眨眼的功夫半年过去了。三娘正在屋门里做针线。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身体倚靠在她的门框上,挡住了她的视线。

三娘心里一惊,猛然抬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实在难以忘怀。她的心一阵狂跳,手里的针毫不留情的扎在手上,同时刺痛着她的心。

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指尖流出来,滴在地上。筋皮力竭倚靠在门上的人,死血一样的眼睛里,突然有了神彩,满满都是心痛,跨前一步,抓住那只流血的手,飞快的将出血的手指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吸噙。

过了一会儿,拿出手指已经不出血了,这才埋怨的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啊?痛不痛?”

吴三娘无颜面对那双炽热真诚的眼睛,惭愧的将头垂在胸前,轻轻的摇头,泪水如开匣的洪水泛滥。

仝文源的心都让她的泪水揉碎了。一把将其揽在怀里,不住的赔理道歉,仿佛他做了天大的坏事,伤害到了心上人一样。

“对不起,让你受熬煎了。其实我的心半年前就回到你这里了。”

女人惊奇的抬头看他,他伸出粗大的手为她抺泪。痴情的目光一刻都没有忘记这张朝思暮想的脸。

“都怪那个狗日的,换人了,看得太紧,跑了几次都被抓回去打个半死。心不甘啦!总想着你,最后这次我们三个人同时跑,他们两个都被枪子结果了。”声音有些哽咽。

“这些狗日的真狠啦!枪子不用来打敌人,打在同胞身上。狗日的!”牙齿咬得咯哒哒直响。

吴三娘被他的诉说惊吓到了。“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嘿嘿!那都是因为想你,心里装着你,我蹲在粪坑边上拉屎,心里一走神,往后一闪就掉粪坑里了。我正在粪坑里挣命,就听见了枪声,知道追兵来了,赶紧靠在粪坑边上,一直等到天黑,才从粪坑里爬出来。”

仝文源死里逃生一直认为是吴三娘救了他,这一路径历的生死何止这一次?因为他心里存在那份情,那份爱,才激励着他九死一生也要回到这个女人身边。

仝文源不知道的是,他属猫的九条命已经用完,最后的这条命还是断送在了他交的好友和他念念不忘的女人手里。

06.

王亮知道仝文源回来的消息后,报病一直没来衙门当值,他无颜面对这个多年的大哥。

可是,他也是个男人,想当初要不是他抢先夺走了吴三娘,他跟吴三娘早就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了。这事归根结底还是怨他这个不仗义的大哥。

事到如今,该怎么办?

王亮把自己关在屋里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拿定了主意。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有他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他。

王亮趁白天当值的仝文源出外公干的机会,偷偷来到吴三娘屋里,如此这般的一番密谋。

吴三娘想到往日仝文源的好,于心不忍。又经不住王亮的甜言蜜语诱惑,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王亮的恶毒计划。

两人用毒酒毒死仝文源后,当晚抬着仝文源的尸体,从悬岩上扔到了滚滚东去的江水里。

张铮早就知道王亮与吴三娘的奸情,原以为仝文源永远回不来了,于是没当回事。仝文源突然出现,张铮为他揑把汗。王亮的为人他太了解了,曾经旁敲侧击的警告过王亮。

“文源可是咱们的好兄弟,三娘是大哥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欺。该远离就远离,别搞得朋友都没得做了哈。”

王亮暗想:“他要知道我与三娘的私情,这个朋友同样没得做,到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彻底解决为上策。”

张铮在衙门里几天没见仝文源的面,心里很是不安,利用当值的机会来到吴三娘这里问询。吴三娘很慌乱的说:

“哦,哦!他说好久没见娘亲,回老家看娘亲去了。”

又过了两天仍然没见仝文源的面,张铮找来一匹马,打马赶到仝文源的老家。孤苦伶仃的老人将他迎进屋,谈话中老人从未提起儿子回家探望的事,口口声声所问的都是,文源在衙门里过得好不好?听说他有个相好是个寡妇,他们还在一起吗?那个女人对他好不好?

张铮再也坐不下去了,推说当值顺便来看看,逃呀似的奔出屋子,连客气话都没说一句,蹬上马鞍一口气跑到衙门口,直跑得马儿浑身淌汗。

07.

张铮什么都不顾了,下马直奔堂鼓而去,拿起鼓锤使出全力击鼓,把衙门里所有的人都震出来了。

县太爷身穿官袍郑重其事的来到张铮跟前好奇的问:“张铮,你搞什么名堂?这个鼓可不是随便乱敲的。你能有什么冤屈?”

张铮立即跪下言明:“老爷!我不是为自己喊怨,我是替我的好兄弟仝文源喊冤啦!”

县太爷听张铮一番说词后,立即差衙役将吴三娘和王亮抓捕归案。

话说这个吴三娘本来对仝文源情义尚存,下此毒手实属听从王亮挑唆,事后已经十分后悔了,押解大堂上,立马竹筒倒豆子般,将整个案情讲得一清二楚。

王亮想狡辩都不可能了。

王亮趁好友不在家强占好友之妻为丧德;又因女人而害死好友为丧心病狂;立即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吴三娘则根据当时的刑律:男人害死妻子只需坐三个月卡(也就是大牢)。女人害死男人就要活剐。

县官判吴三娘受剐刑。时间都定了,临到这天全城空巷,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刑场,想看活剐人什么样。

最后因时代不同了,剐刑太过残酷没有人性,被废除了。重新为吴三娘定案为终生监禁,不得假释。

不到半年,吴三娘把衣服撕成条,拧成绳索吊死在监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