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败哈丁:十字军东征的转折点

惨败哈丁:十字军东征的转折点

1187年的哈丁之战,可以说是整个十字军历史的转折点,他们丢掉了在黎凡特内陆的立足点,也损失了百年间积累起来的雄厚实力,纵然有神勇无敌的狮心王万里来援,也未能夺回耶路撒冷。十字军国家在此之后就只能坚守一小片狭窄的海岸地带。

麻风病鲍德温四世就打的萨拉丁闻风丧胆

实际上,在鲍德温四世末期,十字军国家在抵御业已掌握叙利亚和埃及,从两个方向压迫的萨拉丁时,就已经左支右绌。尽管鲍德温四世在1185年去世后,十字军国家内部争斗不休,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就必然会在12世纪后半叶丢掉耶路撒冷,十字军国家实力犹存,他们仍有机会和以萨拉丁为代表的穆斯林决一雌雄。

1179年的泉水谷之战后,十字军就开始回避与资源占优的撒拉逊人进行面对面的野战。遍布黎凡特的城堡形成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精干的野战军则通过机动为遭到围攻的城堡解围。号称能冲破巴比伦城墙的夹枪冲锋在依托城池时更加如虎添翼,穆斯林也缺乏足以与十字军骑士正面对抗的优质骑兵。由于阿拉伯帝国衰落后叙利亚地区的水土恶化,萨拉丁更是很难征集到长期大规模围攻城邑所需的人力物力和补给。比起东方的女真人或蒙古人,这位吉哈德领袖只能发挥自己的精算才能,将自己手中每张牌的效用发挥到极致。如果十字军国家能保持基本的稳定,加上威尼斯和热那亚等意大利城邦的海上援助,虽然在接下来的作战中面对萨拉丁这样还算不错的统帅和团结一致的穆斯林,也许会丢失一些城堡,丧失部分领土,但并非没有机会将萨拉丁重新赶回埃及的沙漠中,毕竟后者远远算不上一流将才。

萨拉丁

吉哈德利剑出鞘

1187年,萨拉丁从数个方向洞穿了基督教诸国的边境之后决心向敌方核心地带发动进攻,直接入侵耶路撒冷王国。他首先派出一支部队,由埃德萨和哈兰的王公莫哈法丁( Modhaffe-ed-din)率领着跨过约旦河,越过加利利海去突袭耶路撒冷王国北部。这支部队在萨法利亚( Samaria)与前来迎战的圣殿骑士、医院骑士交战,后者虽然热情有余却理智不足,在援兵赶到前便冲了上去,最终被莫哈法丁几乎全歼。莫哈法丁的胜利归来,也让苏丹本人敢于亲自出战。进入6月后,萨拉丁将从埃及、叙利亚以及美索不达米亚召集的部队集结到了北界地区( Hauran)的阿什特拉( Ashtera)。萨拉丁手下仅正规的重装马穆鲁克骑兵就拥有数千人,初建的马穆鲁克骑兵与塞尔柱帝国的古拉姆骑兵相似,用剑和矛作战,他们还远不具备马穆鲁克巅峰时代的战斗力。萨拉丁周围更有着不计其数的地方兵团,其总数达到了二万人。6月26日,萨拉丁率军进入约旦河附近,并在森纳巴拉( Sennabra)宿营,与位于加利利海以南一英里处的艾尔-坎塔拉桥(E- Kantara)距离不远。三天之后,他跨过约旦河进入基督徒领地,第一个目标指向加利利公国首府太巴列城。萨拉丁将军队部署在城东的山丘之后,派兵对太巴列城发起了奇袭。太巴列城轻易陷落,但守军和他们的女主人—的黎波里伯爵夫人一起撤进了城堡。这是一座俯视着加利利海的坚固要塞,足以坚守数周时间。

战场周边形势

十字军集结号

与此同时,基督徒们也在集结庞大的军队。莫哈法丁的劫掠行动早已使他们倍感骚扰,如今获悉萨拉丁已经在北界集中了他的全部军队,基督徒们也决定集中全军与敌人决一死战。盖伊国王召集了手下所有男爵和骑士,早已在萨法利亚会战中损失惨重的各骑士团也将所有可用士兵集中起来,各城镇派来的军队甚至要比规定数目更多。新近才与国王和解的的黎波里伯爵为弥补过去的不忠,将领内全部征召兵都带到了大军中。

希拉克略迎接真十字架

“真十字架”被从圣墓大教堂(Church of the Holy Sepulchre)中取出,由吕达主教( Bishop of Lydda)负责送往前线。巴勒斯坦南部各城堡和城市中剩余的守军数量已经减少到极为危险的地步。在这一系列抽调之后,法兰克人得以集中1200名骑士、数百名“突厥之子”(土科波)和其他按照突厥风格装备的马弓手,以及10000名步兵,合计战兵1.3万以上。

除1184年一次没有发动的战役以外,耶路撒冷王国从未集结过如此庞大的军队。法兰克人将集结点选在了萨法利亚村,而这里也正是圣殿骑士们在七周前遭遇惨败之处。该地位于一片水源充沛的高原谷地中,地处拿撒勒以北3英里,阿克以东17英里。此处距离太巴列16英里,两地之间仅有的一条道路还要穿越加利利山地一片极为荒芜而且人烟稀少的地区。时值仲夏,萨拉丁也已经派出骑兵摧毁了沿路村庄和附近水井,就连塔泊山( Mount Tabor)顶的显圣容堂(Church of the Tranfisguration)都被他们毁掉了。

在萨法利亚,十字军内部对于是否应去解救太巴列城堡爆发了漫长而激烈的争吵。法兰克人已经倾尽所能,集中了一支前所未有的庞大军队。而萨拉丁则背靠着加利利海,南北两侧的退却线都要经过危险难行的隘路,一旦战败便将全军覆没。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将整个耶路撒冷王国的全部军队投入一场大战也要冒可能的灾难性结果的危险。如果这支集中在萨法利亚的大军被击败其后方便将没有任何预备队可以掩护其撤退。 基督教军队中经验最为丰富的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站了出来,他提出应谨慎行事。他指出,如果十字军不去主动进攻萨拉丁,这位苏丹就要被迫采取攻势,因为他不可能在太巴列附近的荒芜地区停留太长时间。除主动进攻以外,萨拉丁唯一的选择就是撤回大马士革,而在穆斯林气焰已经如此高涨、军队又如此强大的情况下,他绝不会作此选择。如果基督徒们在萨法利亚等待敌军进攻的话坐拥良好阵地、充足食物和饮水的耶路撒冷军便可以占据优势。而萨拉丁须劳师远征,士兵也会因疲惫和距离基地过远而锐气大减。由于除大马士革以外便再无可以提供掩护的避难所,撒拉逊人也必须挺身一战。

太巴列城

雷蒙德还补充说,倘若全军中只有一人希望拯救太巴列,那也肯定是他本人,因为他的夫人和孩子都被困在卫城中。而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提出将主动权交给敌军、等待对方进攻的计划,大家就更应该听从了。如果基督教军队穿过山区主动求战,必定会饱受干渴和酷热之苦,而使异教徒在会战中占据优势。后世论者往往认为,雷蒙德的建议堪称不易之论。然而太巴列城池已经陷落,仅仅是围攻太巴列城堡不需要太多兵力。萨拉丁如若确定十字军未曾来援,大可以将主力撤到戈兰高地,从大马士革输送粮秣以及凭借戈兰高地的农作物产出来供养,只留下少数部队围城。假设十字军出动,再挥师往太巴列以南阻截也不迟。须知马匹充足的撒拉逊人,有着远胜于十字军的机动性。

雷蒙德的政敌暗地里向国王进谗言,说这位伯爵实际上是国王的政治对手,而他看似懦弱的建议实质上是有意背叛国王。大部分贵族认为抛弃太巴列守军是一种耻辱行径,而国王对此也表示同意。十字军国家确实承受不起太巴列彻底沦陷的结果。作为加利利地区的首府,萨拉丁一旦攻克了太巴列,就能向巴勒斯坦地区打入一个楔子,不断蚕食十字军的领地。所以援救的决策并没有错误,十字军几乎全军覆没的结局,实是由错误的行军决策所致。

基督徒的进军

7月3日星期四,耶路撒冷大军将辎重留在营地,轻装从萨法利亚出发。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作为国王的封臣被安排在前卫位置,而圣殿骑士们则任后卫,国王带着自己的家臣以及其余负责守卫“真十字架”的部队居于中央。

在被大批突厥散兵包围之前,法兰克人前进了九到十英里路程。萨拉丁并没有亮出自己的主力,而是用乌云般的马弓手环绕放军。马弓手们受命尽量拖慢敌军脚步,以便让敌军痛苦不堪。到耶路撒冷军队进抵废弃的马雷斯卡西亚村( Marescalcia)时,士兵们已经饱受疲意和放军的骚扰,此对法兰克人距离太巴列城和加利利海仅剩六英里路程,已经进入低地,仍在继续前进的前卫距离水源更是仅有三英里了。

双方的行军

但在疲惫的十字军和他们的目的地之间却矗立着海拔高度大约为1000尺的太巴列山,其最北端的哈丁双角(kum- Hattin)高度则达到了1191英尺。太巴列山背后的地区陡然降入加利利海周围的盆地中,太巴列城本身也位于地中海海平面以下653英尺。撒拉逊人沿着山脉排列战线,如果十字军想要穿过山脉,就必须从两个高度最低的山口(穆拉卡山口和哈曼山口)之一突破敌军阵线。此时的十字军已经极为疲惫,但方圆三英里内根本没有水源,而人马已经干渴难忍,因此绝对有必要继续前进。的黎波里伯爵也派人给盖伊送信,恳求他不惜代价加速前进,如果想要保全军队,就必须在夜幕降临前进抵加利利海。但国王和他的近臣们已经灰心丧气,没有勇气命令士兵对山上密密麻麻的撒拉逊人发动进攻。更重要的是,后方的圣殿骑士送信说由于敌军压迫得太紧,他们已经被迫停下脚步,无法再跟上前进中的主力纵队。

只要抵达太巴列城堡,萨拉丁在此会战就会承受被城堡内外的十字军夹击的风险。而获得了充足饮水的十字军也将战力倍增。然而居伊的懦弱让他担心急速行军会导致圣殿骑士团被萨拉丁吃掉,结果这优柔寡断令全军遭到葬送。无疑,居伊国王的性格弱点,也在萨拉丁的考量当中。盖伊十分惧怕与占据着山脉防线的强大突厥军队交战,于是他吹响了停止前进的号声,下令卢比耶( Lubich)附近的山坡上就地宿营。有可能这时他已经决定放弃援救太巴列,准备撤军。但到了这一刻,只有前进才有生路;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雷蒙德听到命令后,骑马疾驰回到主力部队中,愤怒地大叫道:“不幸啊,不幸啊,上帝!战争就要结束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王国也要化为废墟!”

当天晚上,法兰克人拥挤在山坡上的王旗周围宿营过夜。全军已经滴水不剩,食物也十分稀少。由于撒拉逊人在夜幕的掩护下接近,持续不断地向营地中倾泻箭雨,法兰克人甚至连觉都没法睡得安稳。撒拉逊人还点燃了干草,使刺鼻的烟雾整晚都笼罩在十字军上空。“上帝把眼泪做成面包喂给基督徒,又把懊悔放进杯子里让他们一饮而尽。不久之后,苦难的清晨便再度降临了。”事实上,撒拉逊人的士气也并不比对手好太多。由于背靠着大湖,而眼前的耶路撒冷大军尚且完好无损(这一次十字军的行军布阵显得非常稳重,防御力极强,但也拖慢了他们的速度),当7月4日星期五双方再次展开战斗时,他们心中也一样抱有很多疑虑和不安。

一边倒的屠杀

盖伊国王将军队列成和前一天相同的序列,由的黎波里伯爵领先在前,各骑士团担负后卫。他没有沿着原路继续前进,而是下令直接向哈曼山口和哈丁村前进,直指距离最近的水源,而不再沿距离太巴列最近的道路前进。萨拉丁此时已经集中了所有部队从四面八方环绕着十字军,其中横在十字军前进道路与湖水之间的部队人数最多,队形最为密集厚重。十字军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几乎就要与对方短兵相接。可就在此时,盖伊发现自己的步兵已经乱作一团。步兵们先前已被分散开来配属给各支骑兵,而且受命在骑兵前方组成一条战线,“以便两个兵种能够互相支援,骑士能够得到步兵的弓箭保护,步兵也能得到骑士的骑枪支援”。

可是在双方就要短兵相接之时,大部分十字军步兵却在慌乱之下挤在一起,成了一团乌合之众。这群步兵向右偏离道路,爬上了军队右翼的一座山丘,在山顶上挤作一团,弃下方道路上的骑兵于不顾。国王派遣了一名又一名传令官,恳求他们下山回归战线,但步兵们却回答说他们已经口渴得要命,既不愿意也没有力量再战斗了。无疑,如果前一天十字军选择连夜推进,获取水源,就不会有如此的结果。盖伊虽然已经对局势感到绝望,但还是决定尽可能向前推进,因此命令骑士们继续向加利利海前进。但不久之后,圣殿骑士和医院骑士便送信说由于敌军进攻过于猛烈,他们已经无法继续前进,倘若得不到有力支援就肯定会被击溃。

也并非所有基督教骑士都因绝望而陷入了注定将要落败的被动防御中。带领前卫部队的的黎波里伯爵看到身后局势已经无望,而撒拉逊人也已经渗透进他和国王之间,决心不再归队,自行从穆斯林中间杀出一条血路逃出战场。雷蒙德高喊:“会战已经取胜无望,让我们自寻出路吧!他将部队列成密集队形,冲向面前的撒拉逊人,其冲锋方向也不再是加利利海而改成了西北方向的山区。这次绝望冲锋洞穿了突厥马弓手组成的环形包围圈,而他本人和那布罗斯的巴里安( Balian of Nablous)以及西顿的雷吉纳德( Reginald of Sidon)等同伴带领着所有家臣,安全地向北逃走。

穆斯林史学家说负责这一方向的萨拉丁之侄塔基丁认为放他们离去对已方更加有利,因为这样一来,敌军的力量就削弱了三分之一,其余部队也更容易被萨拉丁剿灭,因而没有派兵进行实质性地阻拦或是追击。这种说法很可能是事后的辩解之词,事实上,撒拉逊人很可能是被这些绝望之徒的突然冲锋吓退了。与此同时,后方的情况已经彻底成为一场灾难。在大群穆斯林前去攻击拥挤在王旗和“真十字架”周围的骑士们时,另一部分穆斯林则转而去攻击那些步兵。这些聚集在山上的可怜逃兵早已筋疲力尽,根本无法进行任何实质性抵抗。敌军一击之下便击溃了步兵们拥挤不堪的阵线,有些步兵被敌军斩杀; 有些步兵被推挤着摔下了山背后的悬崖,摔死在了那里;大部分步兵则选择抛下长矛弓弩,高举双手向征服者投降。撒拉逊人在居杀了不少降兵之后,将幸存者收作战俘。国王及其手下骑士的命运也同样悲惨。尽管胜利或者撤退都已经不再可能,但他们还是坚守了很长一段时间。骑士们被大批撒拉逊人从四面八方团团住,只能坐等敌军用弓箭来射杀自己。最终,尽管他们的战马已经只剩最后一丝力量,他们自已也在前一夜喝光了最后一滴水,但全部骑士或者一部分人还是决心为自由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希望像几小时之前的的黎波里伯爵那样杀出血路。

十字军在行军

一位穆斯林史学家对这次最后的冲锋进行了详细记载,他是从亲眼见了这一幕的萨拉丁之子马里克•阿夫达尔那里听到的战况,也正是后者在当天拉开了太巴列会战的序幕。这位亲王当时和父亲一起率领着苏丹预备队,位于正在攻击十字军的散兵包围圈后方。马里克•阿尔夫达尔说道:“当法兰克王和他的骑士们拥挤在哈丁双角山坡上的一个小土丘上时,我正与父王在一起。那些法兰克人对距离自己最近的穆斯林发动了一次凶猛冲锋,将他们逐退到了距我们不远的地方。我望向父亲,发现他明显动摇了,父亲的脸色大变,用手抓了抓胡子,一边冲向前去,一边大喊:‘让我们证明所谓恶魔不过是一句谎言吧!’听到这些话语后,我方士兵才重新返身作战,将法兰克人逐回了山坡上。我有些过于兴奋,高喊:‘他们逃了!他们逃了!’可敌军很快便再次冲了过来,而且一路冲到了山脚下。敌军再次被逐退后,我又开始高喊:“他们逃了!他们逃了!’我父亲看着我说: ‘住口!在国王的营帐倒下之前,敌人就还没有被彻底击溃。’不久之后,我看到国王的营帐倒下了,我父亲也从战马上下来,匍匐在地上感谢真主保佑,脸上布满了兴奋的眼泪。”在第二次突破穆斯林包围圈的尝试失败之后,法兰克人丧失了全部希望。据说绝望的法兰克骑士们从力竭的战马上摔下,扔掉长枪,无望地倒在地上。撒拉逊人冲过来,没有进行任何攻击便俘虏了他们。令撒拉逊人惊讶的是,骑士中很少有人身负重伤,凭借着优良的盔甲,撒拉逊人的箭雨根本无法重伤他们,而且也几乎没有一人被射死。让十字军停下脚步的原因在于干渴和力竭,而不是胜利者的弓箭或者弯刀。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十字军的战马几乎没有一匹不被重伤,也没有一匹仍有力量将骑士们驮出战场。在缺乏饮水和饲料的两天时间里,这些可怜的牲畜早已筋疲力尽。

穆斯林发起冲锋

战果

在与国王一同投降的部队中包括巴勒斯坦所有的法兰克男爵,只有跟着的黎波里伯爵逃走者除外。其中包括国王的兄弟耶路撒冷宫廷总管——蒙费拉侯爵阿马尔里克( Amalric, Constable of Jerusalen, Marquis of Montferrat)、名义上的埃德萨伯爵约瑟林( Joscelin, Count of Edessa)、卡拉克和蒙特利尔领主——沙蒂永的雷吉纳德( Raginald of Chatmon,Lord of Kerak and Montreal)、托龙的汉弗莱( Humphrey of Toron)、太巴列的休米(Hugh of Tiberias)、吉布莱特的休米( Hugh of Giblet),以及吕达主教、医院骑士团长以及大批拥有名望的富有骑士。贵族之中很少有人阵亡,仅有从会战开始便负责保护“真十字架”的阿克主教一人战死沙场。当天夜间,萨拉丁召见了战俘们。居伊国王渴得奄奄一息,几乎瘫倒在地。于是萨拉丁按照穆斯林的习俗,给了他一杯加冰的饮料,表示国王已经是他的客人了,不会受到加害,并不断地用言语安慰他。但是国王马上把饮料给了雷纳德(沙蒂永的雷纳德),雷纳德毫不客气地拿起就喝。萨拉丁勃然大怒:既然您不经我的允许就给他喝饮料,那么我就没有义务保证他的安全了!

雷纳德被斩首

萨拉丁挥剑砍向雷纳德的肩膀,雷纳德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随后萨拉丁又命令刽子手将这个违约的将领推出去斩首,还让士兵拖着半死不活的躯体,从居伊面前经过。面对居伊,萨拉丁漫不经心地告诉他:雷纳德的奸诈毁了他,他的背信弃义背叛了他,他为自己的不公正付出了代价。雷吉纳德曾破坏休战条约,并洗劫了好几支从蒙特利尔城下路过前往麦加的穆斯林朝圣团,穆斯林对其早已恨之入骨。萨拉丁还命令卫兵将所有落入穆斯林手中的圣殿骑士和医院骑士立刻处死。此外,他又命令所有抓获了各骑士团成员的士兵都要将俘虏上交给他。萨拉丁给每位交出俘虏的士兵50第纳尔作为赔偿,之后便将俘虏们送上黄泉路与战友相见去了。超过两百名圣殿骑士和医院骑士被冷血地屠杀。萨拉丁将这些人视为伊斯兰教的公开大敌,没有为他们下葬。

结论

这一切后果都源自盖伊的操之过急。他在决定直趋太巴列城前未能考量战场地区的情况。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如果盖伊能够在准备给养,尤其是饮水时更加慎重,并仔细安排行军计划,他很有可能获得胜利。撒拉逊人当时背靠大湖,附近也没有可供撤退的掩蔽所,因此居于很不利的位置。

投降的十字军

如果十字军能够像的黎波里伯爵建议的那样强行推进,很可能迫使穆斯林选择撤退。只要能突破高山抵达太巴列,萨拉丁没理由冒着被城堡内外军队夹击的风险,在太巴列城前与十字军大规模会战。哈丁之战后,在短短几个月之内,萨拉丁便征服了除少数几座海岸要塞以外的整个耶路撒冷王国。为了组织起那支在哈丁双角全军覆没的军队,王国上下已经派出了全部士兵。由于缺少驻军,各城镇、要塞在穆斯林面前变得不堪一击,很多曾英勇抵挡异教徒进攻长达80年的城池,由于城内仅剩下文官和妇女,只好在对方第一次劝降时便打开了城门。耶路撒冷也只经历了12天的围攻便选择了投降。卡拉克、蒙特利尔等少数几座要塞由于地处最遥远的边境地带,城内留下的驻军较多,它们中的部分因此坚守到了1188年,而蒙特利尔在历经最骇人的饥荒之后才于1189年5月投降。但在耶路撒冷王国的中心地带,只有太巴列会战的幸存者们退回去的提尔城仍保留在基督徒手中,其他要塞全部沦陷。这些侥幸脱身的基督徒,回到那日狭小的领地之中,仍未忘记互相倾轧,明争暗斗,历时百年,轰轰烈烈的十字军东征,最终葬送在自己人永无止境的内讧和争端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