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丨吃西瓜(有声)

夜读丨吃西瓜(有声)

小区门口,有人在卖沙漠瓜,“又沙又甜的沙漠瓜……”一台面包车,装着满满的一车西瓜。突然想起我已经很久没吃西瓜了!曾经,我是多么喜欢吃西瓜啊!双抢,是吃西瓜最好的时节。每天天蒙蒙亮,爸爸备农具,妈妈收拾好家什,就去床底下搬一个西瓜,洗得干干净净,放进水缸里。水缸里装满沁凉的井水,我扒拉着水缸里的瓜,把它压到水底,妈妈催促我出门,承诺在太阳开始晒人前就回家吃瓜……

七岁多起,爸妈就一直吹嘘我是家里最好的劳力,说我是一把好手,清早喊我出门,往往是指望着我割禾递禾把。我数着禾篼,镰刀是飞快的,偶尔抬头看到太阳一点点地露脸,汗珠如条条“小河”冲刷我脸上的泥。妈妈说,不能停哦,太阳跑得很快的!你跑步也是最快的!在阳光里奔走,等到四担稻谷装满,妈妈和爸爸挑起箩筐,我收拾好农具,脚步轻快地回家,满脑子里装着的都是泡在井水里的那个大西瓜!

回到家,妈妈放下扁担,第一件事就是洗完手去缸里捞起西瓜来,切成月牙块,大西瓜平均分成十六块。早已等不及的我,基本上是要吃三到四块的,吃得满脸的瓜瓤,鲜红的瓜汁和着泥巴和汗水,顺着嘴角流到胸口袖口,吃得肚皮浑圆,直到一口都塞不下,然后把自己搁到竹床上。电风扇吱吱呀呀送来凉风,西瓜是那些夏天最香甜的梦!

就是沙漠瓜,我曾经吃过的最好吃的西瓜!不吃西瓜的夏天,不是辜负了烈日么?凭着记忆,现在的我站在长沙城市小区的门口对着一堆西瓜敲敲打打,挑选了半天,最后,看中一个最大的花纹比较均匀的瓜,一称,二十三斤半,比我那时吃过的最大的瓜还大!

一路抱回家,我把瓜切成记忆中的模样,却没有吃到记忆中甘甜的味道,瓜汁顺着咽喉流到胃里流到肚皮里,那个清爽的美好感觉,却半点没有找到……

不热不吃瓜,是空调的原因吗?我把空调关了,房间的温度开始升高,身体的热量裹在了皮肤下面,我期待的汗水久久没有流出来,对西瓜我依然提不起半点想吃的渴望。是什么被困住了?我颓然看着桌面上鲜红的瓜瓤,竟然找不到吃西瓜的正确理由和姿势……

不只是西瓜,曾经记忆中香甜的南瓜、豆角、冬瓜、黄瓜,甚至清炒黄豆、地里拔出来就吃的花生……现在,我都不是想起就要特别找来吃,这些食材我也统统找不到昔日那个味道了。曾经,我怀疑是化肥农药的原因,高价换购来有机菜;也质疑是锅子的原因,换了上千元的炒锅,但是记忆中的味道,一直停留在记忆里,再也没有回到我的味蕾!

现在我每天花心思做着美食,食物做出各种花样来,也流转于各个美食馆,但是,记忆中那种满足的口感再也找不到了。这西瓜摆在桌面上,我等会把它榨成汁、切成花、摆成盘,可我明白,对它的那份期待和渴盼,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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