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西北部有一支“顺手牵羊”的民族,与商王朝纠缠一个世纪

殷商西北部有一支“顺手牵羊”的民族,与商王朝纠缠一个世纪

殷商西北部有很多游牧民族建立的方国,我们熟知的有羌方、羞方、美方等。这些民族擅战,其势力往往不是单独存在的,他们习惯抱团取暖,与周边民族联合,一起南下侵扰中原,令商王朝防不胜防。比如虘国篇中讲到的“四邦方”,就是羌方、羞方与虘方、辔方组建的一支“合纵”。这里要说的絴(xiáng)方也是其中一支,对商王朝时叛时服,属性极不稳定,而且多次与周边的(上工下口)方合作,对商王朝统治形成了一定危胁。为此殷墟各期卜辞中都有征伐絴方的记载。絴方的地理位置根据卜辞应该位于殷西或殷西北,与(上工下口)方相邻。相关铜器有上世纪在殷墟安阳梯家口村西出土的一件晚商絴箙”,应该是商代絴族的器物。箙,本是上古时期一种用竹或兽皮制成的箭壶,进入冷兵器时代后,开始铜制。

从“絴”的甲骨文来看,絴方跟羌一样是个牧羊族,“纟”傍可能源于该族习惯拴牧或跟“圈颈驯羊”有关。也有可能源于祭祀或礼仪,《礼记·曲礼》说:“效羊者右牵之”用右手牵羊送人的意思,成语“顺手牵羊”就从这里来。但根据彭邦炯先生《说甲骨文的絴和絴方》的说法,“絴”的甲骨文可能作“牵”。但一般而言,“牵”跟“牛”有关,而非“羊”,当然也不排除絴方本身就是一支牧牛族。并指出牵通坚,其地理位置在今山西繁峙县一带,金元时这里称坚州,其名字可能来自商代絴族。从甲骨文来看,牛角多为向上翘,羊角多为向下卷曲,“絴”的甲骨文应该是羊,并非牛。纵观甲骨文,两字有些相似,象形主部都作“羊或牛”,“颈”部套有圈索,连着一根丝绳,作“牧人牵羊(牛)状”,意为驯“羊或牛”,两字可能存在一定渊源。

絴的甲骨文

牵的甲骨文

絴方在第一期卜辞中出现时已经臣服商朝,但卜辞中有“王释絴”的记录,意思是商王释放了絴人,应该指战败被俘的絴人,或可证明絴方与王室刚刚经历了一场战役,絴人最终投降,于是商王释放了俘虏。卜辞:“癸未卜,囗令絴妣……”,辞缺,从“令絴”来推断,降服后的絴人已完全听命于商王的调遣。商王用他来做什么?无外乎两种:一种利用战败国来抗击周边其它敌对势力,类似于后来的“以夷制夷”;另一种就是在臣服国的领地里开辟一块区域,勒定他们为自己劳动,这类劳役者叫“刍”。这里是后一种,卜辞:“癸巳卜,宾,贞令众人囗入絴方圣田。”可见絴国有商王的“圣田”,并令絴人去开垦。臣服国要向王室纳贡,这是天经地义,卜辞:“絴入五。”这是一条絴人向商王进贡龟板五块的记录。“囗寅卜,贞絴囗亡祸。六月。”这是商王贞问絴地有没有灾祸,可见絴方虽已征服,商王还会时刻提防他会否叛变,或会否有其他民族入侵。

絴方没有遭到其它势力的入侵,但可能受到了附近(上工下口)方的唆使,导致再次背叛王室。卜辞中有“(上工下口)方其以絴方”的记载,具体细节没有说清楚,但随后絴方就遭遇了商王的征讨。卜辞:“丁卯卜,贞:奚絴伯盂,用于丁?”奚,是古代对奴隶的称呼;丁,即祭丁,在丁日那天的祭祀。这里将絴伯盂视为奚奴,用以祭祀,可见,商王通过征讨活捉了絴伯,并决定将这个叛国之君用以人祭。由于絴方是被迫臣服的,注定好景不长,在第三期卜辞中,絴方与王室仍然处于敌对状态。卜辞:“今秋叀告伐絴。”商王在秋季时伐絴,并在其它同期卜辞中多有“伐絴”记录,此次伐絴应该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商王伐絴胜利,并再次在絴地辟置“圣田”,派亲信去絴地开展督导工作。卜辞:“……贞王令多……絴圣田。”意思是商王令多去(视察)絴地的圣田。据絴族铜器“絴箙”在殷都安阳出土来看,絴族与殷商王室或许保持过一段较为亲密的时光。

(参考)秦出土铜箙

絴方从武丁以来,与王室分分合合,最终在武乙、文丁时期被彻底降服。晚商帝乙、帝辛时已不见任何相关絴方的卜辞,可能已经被商族彻底融合,不再引起王室的关注,其踪迹已不可追寻。

文/堰风

殷商古国——虘国,远古时期一支“与虎谋皮”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