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海外:这个中国农民大字不识,却让美国学者至今都在寻找他

图说海外:这个中国农民大字不识,却让美国学者至今都在寻找他



时间:1882年

地点:美国

人物:丁龙

照片中的人叫丁龙,别看他相貌平平,可他的一生却充满了传奇。

十多年前,闻名世界的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发起一则寻人启事,他们要寻找的是一位百年前的中国人。几乎一夜之间,全世界都开始寻找这个中国人,中央电视台也加入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南方周末》等媒体也都在寻找这个人,没错,他们要找的这个人正是丁龙。

为什么他们都要找丁龙?这件事还要从一百多年前的中国讲起。

1857年,丁龙生在广东,那时中国内忧外患,山河飘摇,内外交困的时局,让许多中国人都不得不逃往海外谋生,或是被贩卖到外国充当劳工,而他便是后者。18岁时,丁龙被当成“猪仔”被贩卖到了美国。

由于年代久远,更多细节资料已经无法掌握。只知道丁龙刚到美国时,应该去做了铁路工人,后来不知经过什么经历来到一位叫卡朋蒂埃的富豪家中当帮佣。



▲ 卡朋蒂埃

说起他的主人卡本蒂埃那在当时的美国可是大名鼎鼎,他是一个皮匠的儿子,自幼好学上进,其父竭其所能供他上了名校哥伦比亚大学。他不负父亲厚望,以优异成绩毕业。之后,他去了西部的加利福尼亚州闯荡。

此时正是“淘金热”最盛的时期,但他没去追随淘金,却在一片处女地上建造了一座城市并命名为“奥克兰”。他自命为市长,相继建造了学校、码头、防波堤、船坞等。后来,他把土地交给了中太平洋铁路公司,他拥有这公司的大量股票,同时又是加州电报公司和欧弗兰电报公司的总裁,建立了第一条连接美国东西岸的电报线路,他还是数个铁路公司的董事会成员。



据说在修建贯穿全美的太平洋铁路时,卡朋蒂埃遇到了丁龙,觉得他做人老实本分,就把他弄到自己的身边做私仆。

不过和大部分美国人一样,他打心眼里瞧不起中国人,平时和丁龙接触的时间也不多。

因曾在加州的自卫队服务,卡朋蒂埃也被称为“将军”。某种程度上,这一称谓也反映了他的脾气。钱穆《国史新论》中记载,暴富之后,他变得目中无人,脾气非常暴躁,经常打骂仆人。

有一天卡朋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对仆人破口大骂,还当场说要解雇所有人,包括丁龙。其他仆人早就对卡朋心生不满,趁着这个机会都纷纷离开了,次日清晨,酒醒后的卡朋,意识到自己脾气失控所犯的错误,他失去了忠仆,厨房锅灶冷清,他知道自己所将面临的麻烦,他也已经做好了挨饿的准备。但此时出乎卡朋意料的是,丁龙不仅没有离开,还像往常一样,为他端上了美味的早餐,卡朋惊讶地说:“你为何不和他们一样离开?”

丁龙淡定地说:“虽然你确实脾气很坏,但我认为你毕竟是个好人,另外根据孔子的教诲,我也不能这样突然离开你,中国的孔夫子曾说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人要忠心。’”

这位将军更惊异了,他以为自己的仆人是文化人,说道:“孔子是中国几千年前的大圣人,我不知道你还能读中国古书,懂你们中国的圣人之道。”没想到丁龙回答说:“我不识字,不读书,是我父亲讲给我听的。”卡朋又以为他的父亲是个文化人,说道:“你虽不读书,但父亲却是一名学者。”丁龙又急忙回答:“不是,我父亲也不识字,不读书,是我祖父讲给他听的,连我祖父也不识字,不读书,是我曾祖父讲给他听的。再上面,我也不清楚,总之我家都是不读书的种田汉出身。”



丁龙此举令卡朋蒂埃甚为感动,他没有想到,中国一个普通农民,被美国人称为“猪仔”的劳工,居然能有这样的思想境界。从此,卡朋对丁龙的态度有了180度的转变,不再把他当做普通的仆人。

1889年,卡本蒂埃从加州返回纽约时,丁龙跟随他来到了纽约。

1890年,丁龙首次出现在美国统计报告中,当时是作为卡朋蒂埃在曼哈顿住所的一员,被称为“华人帮佣”(chinese Help),但是到了1900年,他已经是卡朋蒂埃的一个伙伴(companion)了,地位明显提高。甚至有一次坐船,卡朋蒂埃为丁龙订了头等舱票,引起在场美国人的不满,要赶丁龙到下等舱去。

卡朋蒂埃面对众人,当场发作,“你们懂什么?这是我的秘书,一位来自东方古国的智慧哲人,我坐哪儿他就坐哪儿!”丁龙与卡朋蒂埃的关系从主仆变为朋友。

丁龙在卡朋蒂埃家中,以中国人民特有的忠诚和踏实肯干等优秀品质,赢得了主人高度的信任和赞赏,也赢得了尊重。丁龙终生未娶,却克勤克俭,积攒每一个银毫子,到了晚年,丁龙也有了不菲的积蓄,按照一般人的作法,当是荣归故里,光宗耀祖,修房盖屋,娶妻生子。

他向主人请辞。主人对这个为自己贡献了大半生的仆人恋恋不舍,在力挽不能的情况下,他提出了一个十分感人的承诺:为了报答和感念这位仆人长时期对他的照顾,他愿意倾其所能,为这位义仆做点什么,以了其夙愿。

但让卡朋意外的是,丁龙的夙愿不是申求一笔丰硕的养老金,也不是改善生活,改变地位,而是:请卡朋出面,把他终生一分一分积攒的血汗钱,全部捐献给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请求这所大学能建立一个汉学系,来研究他的祖国的文化,让美国人能了解中国!

当时丁龙的全部积蓄有一万两千美元,这在现在来看应该不算一笔太大的资金,但如果按现在的价值来计算,大约有数百万人民币吧。这笔钱对一个中国劳工来说,应该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凝聚着丁龙全部地血汗和辛酸的泪水。



▲ 丁龙捐款信原件

卡朋蒂埃被丁龙的愿望所感动,他决定以自己的全部力量,帮助丁龙实现他的梦想。于是,他给哥伦比亚大学校长致信提出了这一想法,其中谈及了丁龙,他说:这是一个罕有的,表里一致、中庸有度、虑事周全、勇敢且仁慈的人;谨谨慎慎,克勤克俭。在天性和后天教育上,他是孔夫子的信徒;在行为上,他像一个清教徒;在信仰上,他是一个佛教徒;但在性格上,他则像一个基督徒。”

这一评价是对丁龙的的认可,简直如同是给他画了个像,将丁龙完美无缺地高尚人格和盘托出。从中也能看出,卡朋已被丁龙的人格魅力所征服。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当哥伦比亚大学收到来自卡朋的信之外,表示就算丁龙将全部积蓄捐助给学校,他们仍旧不能满足丁龙的心愿,因为单独创办一个系的投入是巨大的,丁龙的积蓄不过是杯水车薪。

之后卡朋也又校长写了封信:

五十多年以来,我是从喝威士忌和抽烟草的账单里,省出一笔钱,这笔钱随此信奉上,我以诚悦之心情将之献予您,去筹建一个中国语言、文学、宗教和法律的系,并愿您以丁龙汉学讲座教授为之命名。

这个捐赠是无条件的,唯一的条件是不必提及我的名字,但是我还想保持今后再追加赠款的权利……

可哥大的校长拿到捐赠后,对是否应该接受中国人的善款忐忑不安,校长写信给卡朋,质询丁龙的身份问题,这彻底激起了这位正直将军的义愤,卡朋激动地回复道:丁龙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他不是一个神话,而是真人真事,而且我可以这样说,在我有幸所遇,出身寒微,但却生性高贵的天生绅士性格的人中,如果真有那种天性善良,从不伤害别人的人,他就是一个。

之后哥大的校长又跟卡朋提议,希望能用卡朋的名字或是中国驻美人员的名字来命名这一汉学系,毕竟跟他们相比,丁龙无论是地位还是名声都相差甚远。但卡朋却坚持必须用丁龙的名义,否则他就撤资。

卡朋蒂埃后来先后捐款近五十万美元,终于在哥伦比亚大学建立了一个以传播中国传统文化为主的东亚系,同时坚持以丁龙的名字命名,设立了“丁龙汉学讲座”,直到今天,它还是美国研究中国文化的顶级学术殿堂。

从这之后,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系走出了中国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胡适、冯友兰、徐志摩、宋子文、马寅初、陶行知、陈衡哲、潘光旦、闻一多等等......可以说如果没有东亚系,民国文学将会光辉黯淡一半,而这个东亚系的前身就是“丁龙汉学讲座”。



很快,中国人在美国名校设立汉学系的消息传了出去,就立刻轰动了全美,甚至传到了大洋彼岸的中国,当时的清政府在听到丁龙事迹后,也为丁龙所感动,慈禧太后亲自捐赠了包括《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在内的五千余册珍贵图书;李鸿章和清政府驻美使臣伍廷芳等人都有捐赠。

1903年,为建法律学院大楼,哥大校长向他索捐40万美元,而他却拒绝了,因为能够打动他心的,只有汉学系。

受丁龙感动,卡朋之后还为其他大学普及中国文化教育捐助了大量的钱财,如华人聚居地的加州大学,从此,这个叱咤风云的将军,转型成了慈善家和教育事业的赞助人。在他的余生里,不断地追加给哥大汉学系的经费,并捐献了各种名目的奖学金,他甚至还卖掉了纽约的房产,搬回老家居住。

而丁龙呢?据说他在1906年买了一张船票,从美国返回中国后从此就消失了。也有人猜测丁龙还留在纽约,因为在卡朋安度晚年的老家,有人惊奇地找到了那个小镇上,有一条以丁龙命名的“丁龙路”。

总之,关于他的一切,人们再也无从得知......

这位凡人虽然消失了,但他发出的璀璨光辉,却仍在照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