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圣旨金牌”历经波折,险被熔化,失而复得,至今仍有未解谜

元代“圣旨金牌”历经波折,险被熔化,失而复得,至今仍有未解谜

发源于大兴安岭东南麓的洮儿河转过阿尔山,缓缓流过地势平坦的索伦镇,在索伦屯子折了几道弯,划出一道彩带般的曲线,再一路蜿蜒向东南,滋养着美丽富饶的科尔沁大草原。这一带最早是东胡人的游牧地,汉代时是鲜卑的属地,成吉思汗成大统后,封赏给了自己的弟弟斡赤斤。



1961年的一天,索伦屯子李家夫妇在洮儿河采挖沙石辅料,无意间挖到了一块金属牌子,除了上面有个圆孔,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于是在石头上磕了磕泥土装进衣服口袋继续干活。

洮儿河又流淌了九年之后,老李的朋友乌历冈来家里做客,闲聊中看到了金属牌子,经过老李这些年的把弄,牌子越发光亮,上面还显现出镌刻的文字。乌历冈是位蒙古族汉子,觉得牌子上面的文字有些像蒙古文,但又不确定,琢磨半天也认不出来。于是找了几位屯子里上了岁数的蒙古族老大爷来辨认,几位老人也含糊不清,谁也不认识这既像蒙古文又不是蒙古文的字迹。只是有人提到,他家里早前有一副成吉思汗的画像,上面的字和这块牌子上的有点像。



按照早先的传统,成吉思汗画像上都配有大汗的名字,如果金属牌子上的字和画像上的是同一种文字,那这块牌子一定是件宝物。虽然无法证实这种猜测,老李却在心里认定这绝不会是普通之物。客人走后,老李马上用红布包裹上,藏在箱子里,并嘱咐家人,如果今后谁再问起这块牌子,就说送人了。

寒来暑往,洮儿河封冻又开化,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多年。如今老李真的老了,他的儿子李力(化名)都已经快三十岁了,但李力打小就不知道家里有块金属牌子的事情。

1996年,老李临终前从箱子底拿出红布包交给李力,别的没说,只是让儿子好好的保管。

李力家并不算宽裕,给父亲办丧事几乎花掉了家里一半的积蓄。看到经常来屯子里收购古董的贩子,李力终于忍不住拿出了金属牌子。几个贩子看过之后都说不值钱,有的给三五十,最多的也就能给到二百元。原本暗自窃喜的李力听到这样的价钱,十分沮丧。他也知道这些古董贩子低买高卖,说出大天来,自己也卖不出大价钱,可又不想便宜了他们,干脆不卖了。

李力有些埋怨父亲,甚至怀疑父亲的眼力,竟然拿着一块破牌子当宝贝,想想心里愈发不快,顺手把金属牌子丢到了自家的地窖里。

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了,李力做生意亏了本儿,还欠下了两万多元的债。家里值钱的都卖了,也还不上外债,再卖下去就只有几间房子了。

一天,李力清理地窖,又看到了金属牌子,突然想到了父亲,心里有些难过。他拾起牌子擦了擦表面的浮土,一下子愣住了。

地窖里阴冷潮湿,可这块牌子在里面丢弃了三年,竟然没有生锈,从光泽和质地上看像是铜的,但铜会生锈的,难道是……金子?

一个月后,李力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位收藏家。

刘镇(化名),乌兰浩特人,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从事多年古董收藏工作,在鉴别蒙古族瓷器上有着丰富的知识和经验。

2000年3月,李力见到了这位收藏家。刘镇打开一层一层包裹的红布,被眼前这块金属牌上的神秘文字深深吸引住了,让经验丰富的刘镇努力地回忆着曾经见过的所有文字。按照李力所说,牌子上的文字和成吉思汗画像上的文字一样,那这会不会是成吉思汗的物品呢?



但刘镇毕竟是做瓷器收藏的,在金属器物收藏方面经验和知识有限,无法对这块奇特的金属牌作出判断。刘镇不时联想起许多有经验的收藏家,就是因为不了解物品上的文字或图案,而在一些小的细节上犯了错误。此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位朋友。

郭麟(化名),乌兰浩特人,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金属器物品与古玉收藏专家。

郭麟大学时学习物理专业,对古董的材质十分敏感。他把金属牌子拿在手中掂了掂,感觉到要比同样大小的铜或铁要重很多。再从颜色和光泽上判断,极有可能是一块 “金牌”。



为能证实自己的判断,郭麟和刘镇来到了银行,对这块牌子做成分鉴定。工作人员将金属牌放在光谱分析仪上,电脑显示屏上黄金元素一栏的指数不断攀升,最后定格在含金量48%、含银量46%,说明这是一块比例接近1:1的金银合金。

郭麟认为,能够使用贵重金属,并且如此精准的掌握合金比例,足以证明这块牌子非比寻常,而持有这块“金牌”的人也非同一般。如果再大胆的猜测,这有可能是成吉思汗的“金牌”。

刘镇对郭麟的判断十分认同,两人决定合伙买下这块“金牌”。经过私下商量,郭麟与刘镇决定各自准备8000元,随时和李力商谈收购。

刘镇多年收购古董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不论经过多少次鉴别,交易之前一定要再仔细检查一遍。这一次的交易也不例外,况且8000元也不算小数。他说服了郭麟暂缓和李力交易。

刘镇用放大镜仔细查看“金牌”的各个细节,在圆环上发现了一行小字,而且是汉字,“张字九十六号”。刘镇吃了一惊,这行汉字与“金牌”上的文字格格不入,一般情况下考古人员在发掘古墓时才会在文物上编列序号,这极有可能出自博物馆,甚至有可能是盗窃出来的。他立刻意识到必须要弄清这块“金牌”的真实来历。刘镇和郭麟决定收购金牌。



和李力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以12000元的价钱达成一致。但刘镇托词一下拿不出这么多现金,先交付2000元定金,留下“金牌”,答应李力两周后凭字据到刘镇家结清全款。当天下午,李力带着2000元钱和字据返回索伦老家。

李力走后,刘镇和郭麟用硫酸纸给“金牌”做了完整拓片,连同“金牌”照片发往在全国各大博物馆、文物单位工作的同事和朋友,询问是否有同样的文物被盗。

约定两周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然而仍没有得到各地有相关文物失盗的消息。面对来历不明的“金牌”,刘镇与郭麟犹豫再三。如果按照期限收购“金牌”后,一旦确认是失盗文物,两人都将难辞其咎,甚至有可能去坐牢。几经斟酌,决定放弃这次收购。

李力取走“金牌”后,刘镇与郭麟两人都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他们总是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李力对这场失败的交易也很失望,眼看到手的钱就这样没了,而自己的外债还无从找落。但既然刘镇肯出12000元收购,不管交易成与不成,说明了这块“金牌”真的很值钱。如果实在找不到买家,大不了找人把“金牌”化了,当金子去卖。

李力四处寻找买家,但都因为无法确定“金牌”的价值,没有人愿意当做古董出高价,倒是有金银首饰加工店的老板通过关系找来了。

金店老板给李力算了一笔账:这块金牌称重是470克,黄金含量占48%,折合225.6克的纯金。按当时黄金的市面价每克80计算,再扣除1000元的加工费后,可以能拿到17000多元。听到了这个数字,李力心动了,这个价格比刘镇和郭麟开出的价格还要高出5000元。

但金店老板提出要检验黄金的纯度。精密的检测仪器不可能有,最直接的方法就从“金牌”上剪下一小条,用硝酸腐蚀的方式测定纯度。李力再三犹豫,最后还是同意了这种方法。



不成想,金店老板准备在测试的酸液上做手脚,被李力请来协助的化学老师识破了。有些金店为牟取暴利,会经常使用浓度较低的王水(盐酸和硝酸按3:1的比例配制)为顾客清洗黄金首饰,王水会溶解首饰表面的部分黄金,清洗后的首饰光亮如新,但已经失去了重量。事后,店主再用大量的金属锌从王水中提取纯金。

金店老板也想用这样的方法蒙骗李力,趁机杀价,但这个鬼心思被化学老师识破了。这场黄金交易失败了。



自从李力走后,刘镇并没有放弃对“金牌”线索的进一步寻找。几周后,各地博物馆和文物站相继传来消息,都说没有类似的文物被盗。刘镇开始重新考虑当初作出的判断。

刘镇再次拿出照片,仔细查看上面的细节。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金牌”上的一行汉字是刻上去的,而考古标记是不会损坏文物的,大多是用没有腐蚀性的颜料书写。

几天后,各地同事和朋友相继传来一些消息,多家博物馆认为“金牌”大体属于元朝初期。

2001年3月,刘镇又得到了一条非常有价值的线索。一位上海某博物馆工作的朋友打来电话说,“金牌”上的文字是元朝初期的一种官方文字,只在朝廷内部使用,叫做“八思巴文”。



“八思巴”是一个人的名字,全名叫八思巴•洛追坚赞,藏传佛教萨迦派第五位祖师,元代著名的宗教领袖、政治家和学者。

“八思巴文”是忽必烈让八思巴创制的一种特殊文字,它是元朝官方内部文字。自1269年起,“八思巴文”在整个元朝版图内供官方使用,通行110多年,一直用到北元时期,随着元朝的覆灭逐渐被废弃。

在元朝“八思巴文”是一种只有少数朝廷官员才能学习的文字,因此能认识并能流利朗读它的人极其有限。元朝最高行政机构正是看到了“八思巴文”这种独有的特性,把它巧妙地应用在了军事保密方面。

在当时,如果朝廷要向一支蒙古部队传递军事命令,就会派官员携带写有“八思巴文”的调兵圣旨和牌令带到军队驻地。官员大声朗读写有“八思巴文”的调兵圣旨,但只有懂得此文的统帅才能听得懂。这样一来,朝廷下达的军事命令在传递过程中就具有了相当高的保密性,这是一个令今天的军事学家们都惊叹不已的事情。



刘镇喜出望外,不仅证实了“金牌”并非失窃文物,还确定了鉴定方向。他建议李力去一趟呼和浩特,到历史研究所找蒙古学专家深入鉴定。

三天后,李力和堂弟一起来到了呼和浩特,四处打听找到了历史研究所。没想到根本没搭理他俩,也没有人提出看一看“金牌”。尽管有些灰心,李力还抱有一线希望,他将装有“金牌”照片和拓片的信封,悄悄地放在了历史研究所的一张办公桌上。

历史研究所里工作人员的态度,让他们的情绪跌到了谷底。两人手上所剩的钱,也已经不允许他们在呼和浩特继续呆下去。李力和堂弟失望的登上了返回乌兰浩特的火车。



在李力和堂弟刚刚离开呼和浩特的时候,他们放在历史研究所桌子上的信封被所长看到了。当他看到“金牌”照片时,手不停地发抖。

所长急忙打开电脑,从资料库里调出一张“圣旨牌”的图片与“金牌”照片对比,他发现这两块牌的形状完全一样。随后他又将图片放大与拓片比较,结果连文字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长电脑里的图片上也是一块牌子,是这家研究所的镇所之宝——元代银制圣旨牌。



刻有“八思巴文”的牌符并不是第一次被发现,在这之前就曾发现过3块,其中有一块铁质镀金牌历来被作为圣物收藏在西藏的扎什伦布寺;



1846年一块长方形银制牌在俄罗斯叶尼塞州米努辛斯克被发现,现收藏于俄罗斯远东国家博物馆;上世纪初一块最为珍贵的纯银制圣旨牌,在内蒙古清水河县出土,现今就收藏在这家历史研究所里。

然而所长手中照片上的,分明是一块“金牌,”黄金圣旨牌的发现在世界范围内实属首次,它的文物价值、学术价值,是不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可是“金牌”呢?留下信封的人竟然没有写下联系方式。

这一天是2001年4月17日,呼和浩特某历史研究所召开临时会议,负责人下达紧急任务:

一、“圣旨金牌”事关重大,可能属于国家一级珍贵文物,对外严格保密,以免文物贩子得到消息趁机重金收购。

二、在呼和浩特全市范围内秘密寻找“圣旨金牌”,重点是古玩市场、古玩商店还有金银店。

三、如果有人看到这块“金牌”,立即上报,研究所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它收购回来。



4月18日,历史研究所人员经过两整天的探访、寻查,“金牌”毫无线索。傍晚时分,李力和堂弟在中转站吉林白城站下了车,开往乌兰浩特的火车要到第二天中午才有,两人找了家便宜的小旅店住下。

李力和堂弟放好行李,来到旅馆旁的小饭馆,叫了两个小菜。连日来的路途奔波,加上心情郁闷,两人很快就喝高了,回到小旅店倒头就睡。

4月19日,中午时分,李力从醉酒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时间,距离开车只有半个小时了,赶紧叫醒了堂弟,抓起行李就往火车站跑。两人犯了天大的失误,忘记了压在床垫下面的“金牌”。

历史研究所人员在呼和浩特的寻查毫无结果,事情紧急,负责人只好向自治区公安厅汇报情况,希望协助寻查。

4月20日,公安厅在全自治区下达寻查任务。乌兰浩特的刘镇也接到协查通知,来不及多想,驱车直奔100多公里外的索伦镇。

前一天下午回到家中的李力此时六神无主,见到刘镇都快哭了。听完李力昨天赶火车、丢“金牌”的过程,刘镇把他拉上车,急急赶往200多公里外的白城。



晚上九点多,刘镇一行赶到了火车站前的小旅店。车还没停稳,李力开了车门就跑进小旅店,冲进昨晚住的房间,掀起床垫……此处慢动作回放……包裹“金牌”的小红包竟然还在!!!

事后,李力得到5万余元的国家补偿,还完债务后在家务农。如今,这块“金牌”被内蒙古大学博物馆的收藏保管。



这是迄今为止世界范围内发现的唯一一块元代圣旨金牌,它的发现为研究元代政治、军事、文化、宗教等诸多领域提供了事实依据。

“金牌”上的“八思巴文”文字翻译过来是: “在至高无上的神的名义下,皇帝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谁若不从问罪处死 ”。



这种用密语传递军事信息的方法,在现代军事里被称为秘密情报战。然而这种被视为情报战典范的方式,在700多年前的元朝就已经开始运用了。

这块“金牌”的身份虽然已经揭开,但仍有未解之谜:

呼和浩特某历史研究所收藏的“银制圣旨牌”的同样位置也发现了刻字——“丁字八十号”。这块“银牌”在内蒙古清水河县出土,与金牌发现地索伦镇相距1500多公里,为什么会有同样的标记?两个印记使用的都是简化字,又是什么时间、是谁刻上去的?



这些秘密仍然有待各方面专家做更加深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