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的故事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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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鼻饲管，成为母亲的生命通道
母亲插上了鼻饲管。一根细细的橡胶管从一侧鼻孔插进去，通过食道，插入胃里。由于胃酸会腐蚀橡胶，所以鼻饲管每个月得更换一次。
鼻孔里硬生生地插入一根管子，我无法想像这种状况有多难受。所以半年时间里，母亲对鼻饲管很抵触，经常会把鼻饲管拔出来。上午拔，下午插，今天拔，明天插。每次护士来插的时候，母亲都会紧张，一紧张，食道的肌肉就不松驰，会发紧、缩小，导致鼻饲管更难于插入，母亲往往还不停地打呕。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时，忍不住在一旁悄悄地抹泪。我觉得母亲太受苦了。以后遇到插鼻饲管的时候，我都悄悄地到病房外面去，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母亲那种受苦的境遇。
我对母亲说，“妈妈，以后不要再拔鼻饲管了，拔了再插，不是更难受吗？时间一长，你就会慢慢习惯了。”之后，母亲拔鼻饲管的次数就慢慢地减少了。
有一次，护工告诉我，今天是一名年轻的护士来插鼻饲管的，插了很长时间，你妈妈今天是吃苦头了。我看到母亲面容倦怠，眼神暗淡，似睡非睡的样子，猜想肯定与插管子有关。我给母亲嘴里喂了点开水，润润嘴巴和咽喉。母亲居然说，这个水是辣辣的。我顿时明白母亲的食管内壁，肯定是在插管时，被反复摩擦而破损了。
我气呼呼地走到护士长办公室，把母亲今天插管的事和护士长说了，希望她今后不要让年轻的护士来给母亲插管。我对护士长说，像我母亲这样的老人，长年累月地住在医院里，身心已经够苦了，请尽量再少给他们增添痛苦。以后请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士来给我母亲插管吧。护士长听了连连点头说，好的，好的。之后，来给母亲插鼻饲管的都是本病区插管技术最好的护士。
我曾经对护士说，你们以后能不能趁我母亲睡着时给她插鼻饲管？你们插之前，也别告诉她要来插管了。这样她不知道也就不紧张了。护士采纳了我的意见。之后，在早晨5点多，似醒非醒时，给母亲插管，等母亲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护士已经手脚麻利地插好管了。从那以后，护士给母亲插鼻饲管就顺利多了，母亲也少受了许多痛苦。
咨询营养师，如何做营养餐
一根小小的鼻饲管，维系着母亲的生存。今后母亲全部的营养都要靠这根鼻饲管来输送。要怎么吃、吃什么，才能保证母亲有足够的营养？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问题。我们都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来照顾老人，也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样来给母亲做有营养的食物。
细心的先生专程找到一位熟悉的医院营养师，向他咨询。医生说，像这样长期卧床的老年人，而且是要靠鼻饲管来维持生存的老人，每天的蔬菜至少应该包括这样几种食材：胡萝卜、青椒、芹菜、西红柿、刀豆、香菇，因为这些蔬菜包含了人体每天必须的β－胡萝卜素、维生素C、纤维素等。另外可以加上一些季节性的一二样时新蔬菜，每天最好一种水果，晕菜一周有二到三次就可以。主食也要粗粮细粮搭配着吃。
按照医生的建议，我们制定了一份母亲的营养餐食谱，每天的菜品除了有胡萝卜、青椒、芹菜、香菇、西红柿、刀豆这几种蔬菜以外，还加上一二种时新的蔬菜，保证每天有六七种蔬菜。另外再加上一个鸡蛋，一个鸡蛋大小的肉圆子（或者是鱼圆、鸡肉、牛肉、猪肚等）。每天下午吃一个水果，有时是苹果，有时是橙子、香蕉、桔子等。
后来因为母亲的胆囊炎，鸡蛋就减少到半个，可母亲还是经常喊肚子疼。后来就试着把鸡蛋停了，之后母亲就不说肚子疼了。所以医生说有胆囊炎的人不能吃鸡蛋是真的。
母亲的主食我也是粗粮细粮搭配着，我买来白米、糯米、糙米、黑米、薏米、血糯米、黑豆、红豆、绿豆、黄豆、花生米、黑木耳等，每天的粥里，至少放三种米、一种豆，二十来颗花生米，几片黑木耳，再加上三个大核桃肉，一小把枸杞子，有板栗的季节就加上二个板栗，有时放入几片地瓜。这份食谱母亲一直吃了5 年。
有一次，医生拿着母亲的验血报告单跟我说，你妈妈的验血报告单出来了，除了有一二项指标有点偏高或偏低以外，其它各项指标都正常，我倒没想到像你妈妈这样长期卧床的病人能有这样好的指标，真的不错不错。你们就按照现在这样的方法给她吃，不要改变。
同病房的病人家属听到以后，就问我，你们给你妈妈到底都吃些什么？我一一给她介绍了。她听了后，笑着说：“你妈妈这样吃是要万寿无疆啊！”我听了也哈哈大笑。
一份营养餐背后的故事
我们给母亲做的食谱也不知怎么地传到了其他病房。一天，隔了几个病房的一位病人家属来到母亲病房，面带笑容地对我说：“听说你给你妈妈做的饭菜很有营养，你能不能每天也一模一样地给我妈妈做一份，一份要多少钱，你说？”
她直截了当的话，我听了有点惊讶。我说：“这些饭都是我先生做的，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需要哪些食材，你知道了就可以自己做的！”她说：“不瞒你说，我开了一家美容院，每天晚上都要10 点以后才下班。回到家睡觉都半夜了。第二天也起不了早，真的没有这个时间给我妈妈做饭。”
这位病人家属的姑姑曾与母亲住在一个病房里，她来看她姑姑时，免不了与我打个招呼，聊几句，我们彼此也都熟悉。我觉得马上拒绝她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说回家以后，跟我先生商量一下。
回到家，我和先生说起这件事。先生说：“这倒不是钱的问题，万一哪天她妈妈不舒服了，就不好说了。所以不能做。”我也觉得是这个理。第二天，我找到那位病人家属说：“真的不好意思，这倒不是钱的问题，如果哪天你妈妈拉肚子了或者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因为和吃有关系，就说不清楚了。这个事情还是没办法做。”她听我说的很诚恳，也在理，虽然心有不快，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后来，其它病房里的病人家属，也有陆续地来问过我们营养餐的做法，听了以后，他们说也要回去照着这样的方法去做。在单位里，也有一些家有老人的同事，听说了母亲的营养餐食谱，就记下来，表示以后可以派上用场。
自从我扭伤脚以后，先生就接替我给母亲做营养餐，一做就做了4 年。每天早晨5 点多，先生就起床，煮粥，做菜，摘、洗、切、烧，放凉后，再把所有的菜和粥放在打磨机里打成糊糊，装在一个大瓶子里。这一切做好，也差不多到7点了。先生再开车把营养餐送到医院。这是母亲一天的饭菜，护工根据时间，把它分成三餐，在微波炉热好给母亲吃。5年多时间，我家的打磨机用坏了3个。
先生给母亲做饭，无形中倒逼着他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以前先生是个夜猫子，不到十一二点不睡觉。自从给母亲做饭以后，因为要早起，晚上他就强迫自己早早地睡觉。以至于到现在，他一直保持晚上9点上床的好习惯。朋友笑话他，早早地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今日头条新作者扶持计划#情感美文#亲情#头条情感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