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载岁月,还是父亲这碗酒

半载岁月,还是父亲这碗酒

1996年:

“哇——”“生了生了”

一声啼哭,我出生。手术室外,散落了一地的会稽山酒瓶,难熬的昨夜,他一口一口地灌着黄酒。也是这一年,他不声不响地收藏了三坛当年的绍兴酒,作为庆贺我降临的纪念。有些东西,虽然是第一次做,但仿佛是本能,就像父亲这个角色。

有喜事,才上心

2008年:

这一年,我上了小学,那时候升学压力还不大,放学后我总爱满村子撒欢乱跑。与我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童年不同的是,生活的压力没有豁免我父亲。饭桌上我经常听到母亲的唠叨和抱怨,父亲总是让我先回房,而自己,将那些要说的话就着一碗会稽山黄酒咽了下去。丈夫丈夫,不就是仗着一身好酒量练就一身好气量吗?

喝下这口,没什么过不去

2016年:

这年我不听劝地报了外地的大学,一腔热血任性恣意远走两千公里。春节回家,母亲偷偷跟我说“上次送你去学校,回家后你爸灌了半宿黄酒,嘴里絮絮叨叨的,生怕你去那么远出事。那晚,他比平常多喝了几碗,我看着他也喝了两碗。”父母对子女的感情尽如这黄酒,内敛含蓄而又温暖醇厚。

大概每一位受过挫折吃过苦挨过累的父亲,都会天真的希望他的女儿,能够免于生活的困苦,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我已成年,但总以为我没长大。

不为斗米折腰,不为金钱媚骨,他的辛苦,只想让我轻松一点。

2019年:

这年我结婚怀孕,周末提着两瓶会稽山去看我爸,饭桌上先生和父亲喝的正热闹,几口黄酒下肚,先生情不自禁跟我父母说,等以后咱娃出生了,也埋两坛酒,爸妈,你教教我怎么酿酒。“好,好,今年过年回家过,教酿酒...”语毕,是八分欢喜两分醉。如今,我有了新的家庭,却忘了父母还没来得及适应没有我的生活。也许只有打开黄酒,才能体会到他们的心情吧。

酿的是酒,藏的是爱。

0-24,1996-2019,

这是父亲初为人父,到儿女成家即将儿孙绕膝的半生。这是我出生到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的半生。这半生很短,短到父亲还没适应我离家;这半生很长,长到三世同堂已悄然到来。

所幸,这么多重要时刻,还是这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