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说:三十年一路读来,再没有了当年想写小说的胆气和冲动

我与小说:三十年一路读来,再没有了当年想写小说的胆气和冲动

想也没想就给这段文字按了这么个名字,再一看有些面熟,我与小说,我与地坛?不行,要换个名字。转念一想,这只是记录了我粗粗读过文字的一点浅见,和史铁生老师的我与地坛犹如轻鸿比之巨山,无妨!

最早读的小说好像是《收获》杂志里,那时的小说是连载的。

王安忆老师的《69届初中生》应该是我印象中读过的第一本小说。雯雯,站在弄堂口看忠字舞、看着穿绿军装的人在挥舞着旗帜、看革命样板戏、看她的父母被裹协在人流里的惴惴不安……她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好奇。

我更感觉雯雯便是王安忆老师本人,她目睹着和经历着那些年、那些事。在那么一个时期,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有太多的不确定。

不过这些都是我在读过那些文字很多年之后的感悟。书中的内容,记得的只有弄堂口的煎包和姐姐霏霏胸前的那枚像章了。

这些年断断续续,读读放放中,小说和我之间的关系像情人、像朋友……说不清楚也从来没有想说清楚。



湿冷的二月,来到江南,陪伴着我的是柔石的《二月》。我仔细地在小镇里找寻一个穿着长衫,戴着一条白围巾的削瘦身影。那年的早春,萧涧秋来过又走了,他走过弯弯的乡间小路,坐在低矮的房间里,站在窄窄的讲台前。然而,年青的心终被江南一场接一场的冷雨淋湿了、淋透了。芙蓉镇,只是那个年代的缩影,在那样一个时期,不只是江南,整个民族都在风雨中飘摇,每个行走在路上的人都步履匆匆、面色凝重,他们内心茫然,看不到方向却又在无奈地苦苦挣扎中。

斯嘉丽一直都在追求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她一路追逐阿希礼。可她并不了解他,一直站在阿希礼身后的玫兰妮真正懂得阿希礼,懂他的迷茫、接受他的不成熟,也默默地承受来自斯嘉丽的压力。在玫兰妮生命的最后一刻,阿希礼终于知道,这一生陪着他的人走了。真正的爱情不是一路地追逐,而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懂得。这份认识也是我第二次重新读过这本书之后而来,和初读《飘》间隔了十年左右。



少年不识愁之味,少年亦不解书中味。年少时间触碰过的那些文字只是在心中留下一抹轻轻的印痕。在以后的时光里,再次翻开当年读过的那些作品,才会在里面得到更深的解读。

慢慢地,我尝试着从读文字到捕捉她背后的那个身影,是他们创造出一部部作品,塑造书里的人物命运,让他们喜、让他们忧,并赋予他们灵魂!

张贤亮老师的《灵与肉》,已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读的。书中的情节也有些模糊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许灵荺的“我是右派”的那声悲怆地呐喊!他的出身何尝不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他无处逃避更无法挣脱。人性的善良如一缕穿透窗户缝隙的阳光,一点点照亮了他苍凉的心,为他带来了阳光和温暖。张贤亮老师后来选择留在宁夏,他把最美好的记忆和最沉重又温暖的文字都留在那片土地。



那年,十几岁的我,粗粗读过几段文字后便动起写小说的念头。在脑海中构想了多少个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故事和人物,一落到笔下却一片空白。先读读小说吧!我告诉自己。这一读,便是快三十年、一路读来,便再没有了当年的那份胆气和冲动。

做个安静的读者。慢慢地看,细细地读。不知不觉间她改变了我对人、对事的判断和认知。懂得了人并不是非善即恶、事物也不是非对即错。每一张面孔背后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无可奈何;每一个结局背后都有一种无法左右的力量在推动着它,无力挣脱。

我开始慢慢解读王熙凤春风得意背后的凄凉。她是荣国府的红人,能讨得贾母欢心,也有挟制下人的手腕。但她的夫君贾琏,可是一个吃喝玩乐样样在行的享乐公子。明里暗里采花尝蜜,怎能不让凤姐步步惊心、处处设防?



我也渐渐理解高觉民隐忍、懦弱背后的无奈。大户人家长房长孙的他,心头背负了太多枷锁,他是家族的颜面、弟妹们的榜样,面对心爱的人、面对妻子会受到的伤害,他都没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和勇气!

在不长不短的日子里,小说与我就这样一路相守着。

翻开她,总会和一些有趣的灵魂相遇;翻开她,一幕幕悲喜人生在我眼前上演;翻开她,一场场内心深处善恶交锋的对白在我耳旁回响;翻开她,曾经的烽烟往事不再遥远;翻开她,人在书前心却可在千山之外……

在那里,我知道了人性的善与恶并不是绝对与对立的,它们有时候是重叠的,甚至是交糅的;在那里,我看懂了浮华深处的苍凉,它们被一层层华丽的外表包裹,剥开它,惨淡的人生如月光下的一抹凝霜!

啰啰嗦嗦写下这些,是我粗粗读过一些文字后的一点杂感,信马由缰,就到这吧!



作者简介:高莉玲(海棠心语)宜昌市人,宜昌市作家协会会员,2005年开始陆续在期刊、报纸上发表散文。喜欢温暖的文字,喜欢与温暖的文字一路同行,捕捉生活中的点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