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川人口不足万人,占地仅数百里,乾隆怎么就打不赢?

大金川人口不足万人,占地仅数百里,乾隆怎么就打不赢?

乾隆十二年三月十一日,乾隆帝下了一道十分重要、影响巨大并使他不久便深为后悔的谕旨:

​“大学士庆复在外多年,纶扉重地,应召取回京,办理阁务。昨岁四川瞻对之役,甫经告竣,今又有大金川番蛮肆横不法,已命庆复相机征剿。今思彼地番众恃强生事,屡屡不能安辑,必须经理得宜,始可永远宁帖。贵州总督张广泗,于此等苗情情形,素所熟悉。……川陕总督员缺,著张广泗补授,不必来京,即由贵州取道,速赴川省。大学士庆复,俟伊到川之后,将彼地事机情形,详悉告知,或可回京,或仍留川,一同办理,自行酌定。”

这一上谕的发布,正式宣布清军要进攻金川,著名的所谓“十全武功”之第一“武功”——首征金川,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大小金川的基本介绍

金川,地处小金沙江的上游,经党坝,流入金川境,水深河阔,为大金川,另一边源流较近,为小金川,皆以临河之上山有金矿而得名。大金川、小金川居民是藏族,明朝时隶杂谷安抚司。此处万山丛矗,中绕汹溪,来往交通使用皮船和索桥,天气寒冷,多雨雪。大、小金川皆系明金川寺演化禅师哈伊拉木的后裔。

​顺治七年小金川土司卜儿吉细归附,授原职。康熙五年大金川土司嘉勒巴归附于清,清政府授以演化禅师印。后来清军征服大、小金川,初于大金川设阿尔古厅,小金川设美诺厅,不久改为懋功厅,置同知,成为四川省十四厅之一。大金川系四川省阿坝藏族自治州的金川县,在成都西北四百余里。小金川系此州的小金县,在成都西边偏北三百余里。

乾隆帝在谕旨中讲到征讨金川的原因是“番蛮肆横不法”,“恃强生事”也是有原因的。原来,大、小金川土司也像附近杂谷、绰斯甲、革布什咱、明正、党坝等土司一样,是清政府的属部。

各土司的首领,受清政府封授宣抚使、安抚使、长官司、土守备、土千户、土百户等职衔,定期向朝廷缴纳贡赋,听从调遣,带领部下人员从征应役,不得劫掠为盗,不得侵占其他土司地土,土司之间发生争执,须听从清政府裁处,不许互相攻杀,违则要受官府惩治,革职问罪,兴兵征剿。

尽管清政府对各土司加以约束,不许他们惹是生非扰乱地方,但一些人多势大、兵精将悍的土司,经常袭掠邻近土司,侵占其地,纠纷时起。大、小金川在这方面显得特别突出。

​大金川早先并未被清朝正式封为土司,其首领均附于小金川,成为小金川土司的土舍。康熙六十一年,嘉勒巴之孙色勒奔以金川土舍身份,带领部下随四川提督岳钟琪征讨西藏立下战功。雍正元年十二月,云贵总督高其倬因小金川强横,上奏说:

四川土司多,“人广地众之处,理宜分立支派,互相钤束。”今小金川“实为蛮横”,而金川土舍色勒奔著有勤劳,“应请给以安抚司职衔,以分小金川土司之势”。

雍正同意此议,授色勒奔为安抚司,从此大小金川才正式成为平行对等的两个土司,均受清政府管辖。雍正初,杂谷、大金川、沃日诸土司发生地界争端,抚远大将军、川陕总督、一等公年羹尧令大金川割美同等寨给予沃日,色勒奔弟兄不服,与沃日等土司仇杀不已,后年羹尧罢官,署川陕总督岳钟琪奏准,将美同等寨归还大金川。

乾隆初年大小金川的形势

乾隆继位后,各土司仍然互相厮杀。最初,乾隆还是实行传统的管辖方式,没有采取改土归流的办法。乾隆四年十一月,署四川巡抚方显奏:杂谷、梭磨等土司,因与小金川互相争夺必色满地方而成仇恨,约集沃日等土司,联合发兵攻打小金川,因此有的官员建议乘机将金川改土归流。

​不过,方显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杂谷、梭磨有户口十余万,金川紧接杂谷,户口不过数万。长期以来,杂谷忌惮金川之强悍,而金川忌惮杂谷人众,彼此钳制,则边境安宁。因此方显建议维持现状,不宜实行改土归流。乾隆十分赞同方显的意见,这一政策也一直持续到乾隆十一年。直到大金川土司作乱,才有所改变。

乾隆八年十一月初十日,清政府以已故大金川安抚司色勒奔之弟色勒奔细袭其兄之职。这位色勒奔细,就是后来屡次出现在《清高宗实录》、震惊朝野的著名的大金川首领莎罗奔。莎罗奔骁勇多智,与兄长积极训练士卒,扩展辖地。

早在乾隆二年,色勒奔就夺取了西边革布什咱土司的部分土地,革布什咱土司上告,官府令大金川退还,色勒奔一直未交。乾隆九年,莎罗奔的女婿巴底安抚司纳旺所辖地区多灾疫,莎罗奔派遣人夫,运送物品,将为纳旺救济百姓。

但纳旺之叔巴底土舍汪札担心大金川乘机占夺,于是调兵堵截防御,并向舅舅革布什咱土司求救,他们与大金川互相争杀。川陕总督庆复、四川巡抚纪山、提督郑文焕相继遣官前往查询争执原因,令其各归本地,并上奏朝廷。乾隆帝批示:“妥协为之,不可存省事之心,定要妥善办理,据实奏闻。”

​莎罗奔野心很大,又想控制小金川,以女嫁于小金川土司泽旺,泽旺其人懦弱为妻所控。乾隆十年莎罗奔将泽旺劫归,夺其印,经总督庆复檄令退回,这才送泽旺返回小金川。

对于莎罗奔的野心和兴兵厮杀,庆复于十一年十一月上疏,提出对策。他说:“莎罗奔凶悍,实为强横,因其地势极险,运粮无路,屡屡不听官府裁断。惟有以番御番之法,用众力以收功。”乾隆主张慎重,不赞成用兵。

过了三个月,乾隆帝仍不愿大动干戈,于十二年二月二十三日谕军机大臣:“亦当以宣谕悔令其息恨宁人为主,不宜轻举妄动。”

但是,不到一个月,乾隆帝就改变了主意,于十二月三月十一日、十二日、十九日三次下谕,宣布用兵金川说:

“(四川各土司)恃强凌弱,攘夺仇杀,叛服不常,数年以来,屡多不靖。郭罗克、瞻对、曲曲乌等处多次生事。大金川土司莎罗奔钤制小金川、巴底,攻革布什咱的正地寨和明正司的鲁密章谷……猖獗已甚,无所惩创,不足以震慑夷心,必须派军,迅速剿灭大金川,筹划永远宁谧之图。”

​这些上谕表明,乾隆帝是想以惩治大金川,来震慑诸蛮,彻底控制住四川各土司。过了两个月,他的这一意图更为明确了,五月十六日,他谕示军机大臣:川省土司叛服无常,是由于地方官员办理不善。前人如诸葛亮、王守仁,皆能收一劳永逸之利。今传谕庆复、张广泗熟筹长策,令蛮众俯首帖耳,永为不侵不叛之臣。

可见,乾隆帝用兵金川,不只是为了制止其袭掠其他土司,而且想一劳永逸,在这里实行改土归流,使四川各土司完全听命于朝廷,直隶清帝。

用兵效果差强人意

乾隆十二年三月,乾隆帝调贵州总督张广泗为川陕总督,主持金川用兵之事。四月初,军机大臣议准,兵分川西、川南两路,派松潘镇总兵宋宗璋、建昌镇总兵许应虎分两路官兵进剿。

然而此战却是极其艰难,大金川占地纵不过二三百里,横不过数十里,人口不满万人。而清军从陕甘、四川、云贵调集的兵马已多至五万,但迟迟未能取得进展。这让乾隆帝大为恼火,以班弟接替张广泗为统帅。

​同时,乾隆还采取了另一个更为重大的措施,用军机大臣讷亲为经略,谁知这一决定铸成大错,严重地危害了对金川的军事进攻。

讷亲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是首席军机大臣,又是开国功臣额亦都之后,其祖父遏必隆又是康熙朝重臣。客观地说,讷亲确实具有才干,但他的长处不在用兵,而在于行政。乾隆帝本是想让他到军前历练,积累军功,以提高他的威望。

谁知讷亲根本不知兵,在金川战事的表现上一塌糊涂。数万清军士气低落,如同绵羊,大小数战下来,损兵折将。乾隆帝恼羞成怒,上谕赐讷亲军前正法。好端端的一个人才,就这样把命丢在了金川。

其后,乾隆任用傅恒为经略,继续征剿大金川。虽然傅恒颇有军事才能,但也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乾隆十三年十二月,傅恒正准备发起大决战,京城方面却传来圣旨,乾隆帝决定收兵班师回朝。而莎罗奔也识趣,最终在清军营前表示归附,多少也给乾隆留了点面子。

总得来看,乾隆帝发动的金川之役,并没有取得胜利,他的这一所谓“平定金川”的“武功”,既不威武,也无功可言,不过是进行了一场错误的战争而已。

​由于乾隆帝决策有误,用兵的时间不对,选择的打击对象欠妥,较长时间里任用将帅不当。因此,耗费了巨量银两,劳民伤财,败师殒将,得不偿失。最后不得已以“纳降”来草率了局,实际上是打了一场大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