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前,那个以2.4亿天价拍下兽首却拒绝付款的蔡铭超,如今怎样

11年前,那个以2.4亿天价拍下兽首却拒绝付款的蔡铭超,如今怎样

一八六零年,八国联军入侵圆明园。联军一路沿着凤凰池和牡丹堂,穿过回转长廊,来到海晏堂前。当时的海晏堂,是圆明园内一座十分重要的建筑。建造圆明园前,慈禧就特别吩咐过他塔拉-刚毅,要建造一座中西合璧的建筑,建筑虽然起于平地,但要如同建造在山间一样,要有层峦叠嶂的感觉。建筑主体要西化一些,建筑辅助部分要中化一些,建筑整体的融合力要强。根据慈禧的要求,刚毅作为主要的主持建造者之一,严格落实了慈禧的意愿。海晏堂本尊不失西方文艺复兴时期洛可可风格的华丽,又不失东方建筑端庄典雅的神韵。在海晏堂前的喷泉上,建造了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十二生肖兽首造型,每一尊雕像都是十二生肖中的一个,姿态栩栩如生,宛如复活了的十二生肖。

但十二兽首的命运,最初本不会这样的。它们之所以会流亡海外,主要有两方面原因。首先是人的意识形态影响,其次是象征性意义。入侵海晏堂的英军将领之一保卢斯,最初对所谓的十二兽首没有兴趣。在其之后披露的回忆录中写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人的雕像,或者是带着某种特殊面具的人的雕像,走近以后才发现,他们似乎是某种具有象征性意义的图腾,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它们有什么象征意义,直接带着人离开了,前往小城堡(海晏堂)。”显而易见的是,在保卢斯这些对中华文明和中国传统文化一窍不通的侵略者看来,宝贵的东西原本不应该放在户外的,应该珍藏起来,或至少放在海晏堂里。的确,他们后来从海晏堂中盗取了不少宝贝,但对兽首的觊觎,实际发生在第二日。




“后来,我与额尔金(当时侵入圆明园的英国军队总指挥)无意中提起了那些雕像,我说它们有着各异的样貌,有老虎,似乎也有蛇。我话音刚落,额尔金就问我这些东西有没有被保护起来,当他得知这些雕像还在原地时,告诉我立刻返回圆明园,一定要将这些雕像全部保护起来,带回英国。我当时对他的决定颇为不解,额尔金当时解释说:‘这不仅仅是雕像的问题,也不仅仅是几只动物的问题,而是西方文明和东方文明的碰撞问题。这些雕像都是这个东方古国的文化传统,代表着这个古国的精神和尊严,我们用更加优越的文明,将这些雕像保护起来,证明的是我们自身文明的优越和高超。这一点远远超过其本身的意义。’”第二日,保卢斯带着他手下的英国屠夫们,再次来到海晏堂前,却发现其中一些兽首已经身首异处了(被法国人取走了),他没有考虑太多,就搜刮了其余兽首。

实际上,在兽首最初流亡海外的日子里,它们并未引起太多重视,至少没有引发如同后来那样的重视。当时的上海号外曾不止一次刊登了关于兽首流失的新闻,但引起的社会反响并没有多大。一方面,当时人们的生活水平极低,大部分人都在为填饱肚子而四处奔波,根本无暇顾及这种事情。另一方面,十二生肖在当时大多数人的意识中,也只是一种传统文化,还远远没有上升到尊严的层面,所以,兽首被抢走之初,其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就如同丢失了一些文物珍宝一样。虽然心痛,虽然愤怒,但不至于激发多么大的仇恨。而兽首后来引起的轩然大波,是有目共睹的,究其缘由,也主要是人民生活水平提高,自尊心提升,有时间也有能力,去在乎这种文化软实力方面的东西。二十世纪中后期,一些爱国人士出资,在拍卖会上不惜血本,带回了个别兽首。其中,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就是蔡铭超。




蔡铭超出生在福建泉州,父亲是一位小商人,母亲是一位家庭主妇。蔡铭超三岁左右时,他的父亲在石狮的吉祥街开了一家门市部,取名为蔡氏门市部。这家门市部面积只有十多平方米,却搭上了家中几乎所有的积蓄。“我的父亲一生非常奔波操劳,在自己创业前,是修车厂的工人,在一个破旧的修车工厂内做工。当时修车厂内的环境,和今天是天壤之别的,由于厂房是用砖头和泥土混合搭建的,尤其是夏天,厂内总是乌烟瘴气,加上厂内有许多高压蒸汽喷头,这些蒸汽混杂着厂房内的沙尘和泥土,吸入肺中对身体危害很大。我很小的时候,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每天只要父亲一回家,屋子里就会不断传来咳嗽声,往往持续几个小时。后来我才知道,在父亲很年轻的时候,他就已经得了肺病了。”

或许是因为蔡铭超的父亲无法忍受厂房恶劣的工作环境,或许是因为其身体已经吃不消了,最终,蔡铭超一家选择了自主创业。“当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自主创业的门打开了,但是因为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好,所以即便想要自主创业,也没有启动资金。当时我们家有一些亲戚,我的舅舅和小姨,他们手上有一些钱,我的父亲就建议母亲,试着问他们借些钱。当时我舅舅手上有一笔钱,是他们家多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但是我的母亲一开口后,就被她弟弟拒绝了。最后没有办法,我们家没有捷径可走,只有通过自己开源节流,一点一点存钱。我还有个姐姐,当时为了省钱,我们两只有一条裤子,谁要出门谁就穿,所以,我们小时候几乎没有一起出门玩耍过。”




不过,虽然蔡铭超的家庭非常贫困,但他们家一家人的性格,都是积极向上,乐观阳光的,这一点对他们家后来的生活,至关重要。“像我们这样的家庭,竟然还想要下海经商,在当时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别人听到会说:‘你们是不想活了吧,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了结自己啊。’这种话在当时听来,特别难受和刺耳,但是我的父亲身上有一个特别宝贵的品格: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让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家没有钱,父亲就对我们说:‘没有钱不要紧,我还有工作,我们一起省吃俭用,好好存上几年钱,就会有钱了。’父亲的思想就是这么简单而有效,既然贫穷,那就想办法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从贫穷中走出来,而不是怨天尤人。”

虽然蔡铭超家后来在小门市部的支撑下,生存了下来,但也一直没有发达。不过,蔡家这种不断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能力,却被蔡铭超完美地继承了下来。蔡铭超九岁时,才第一次迈进小学课堂,而当时石狮的小学学制,只有五年,换句话说,蔡铭超在入学年龄方面,已经远远落后于同龄人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小学期间完成了一次跳级,别人十一岁毕业,他十三岁毕业,硬是靠着自己的奋发图强,把劣势逐渐扭转了过来。二十多岁时,蔡铭超开始自主创业,“我对金钱没有兴趣,我只想让我们家族基因中这种让事情能不断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能力,扩散开来,传承下去,我想影响更多的人,所以,我当时想做的就是慈善事业。”然而,蔡铭超在事业起步之初,和自己父亲当年遇见的困难如出一辙,没有启动资金。



但蔡铭超是务实的,他深知如果自己只是怀揣着这个梦想,却没有经济基础,一切都无从谈起。后来,他用了近十年时间,在道路工程方面,打开了一个豁口,积攒起了自己第一桶金,随后又进军慈善事业和奢侈品收藏事业,最终进军拍卖事业。在二零零九年的圆明园流失文物拍卖大会上,将进行两件当年圆明园兽首的拍卖,一件是兔首,一件是鼠首,蔡铭超毫不犹豫地就决定参加这次拍卖。最终,他不惜血本,几乎搭上了三分之二资产,以高达2.4亿元人民币的价格,成功拍下两个国宝。然而,在最终拍卖成交时,他却拒绝付款,当时他义正言辞地说:“别人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走,现在你拿了回来,请问,你需要付钱吗?”蔡铭超的回应简单而有力,但根据拍卖行的规则,这种拒不付款的行为显然无法得到拍卖品,最终,两件宝贝暂时没有回家。

不过,蔡铭超先生这次掷地有声的怒吼,却引发了高度赞赏。当时许多人都认为他这件事的象征性意义远远超过实际意义。“兽首,本来只是一块铜。但这块铜,为什么竟然能够在上百年的历史中,不断牵动着国民的神经?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块铜承载着一个民族的精神。不是这块铜,而是它承载着的这整个的民族精神,才让它如此宝贵,它的象征意义,远远超过其本身价值。”从这个层面说,蔡铭超先生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成功了。虽然他没有将这两件宝贝带回来,但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这已经是一个想和不想的问题,而不再是一个能和不能的问题。换句话说,只要他想,他就随时有能力把这两个宝贝带回来。所以,其实他已经赢了。